对于李从的担忧,陆晚阳心下也颇有些不安,可是他忧心的跟李从不尽相同,毕竟百姓们的口粮钱那么多,也不知明年能不能还的清,若是还不清,拖到后年再翻一倍,这利滚利滚下来,卖房子抵债都不一定能够。
“你也别太担心了,再过些日子,天就要凉下来了,你暂且安置好流民才是正经”
拍了拍李从的肩已是安抚他内心的焦虑,继而又道
“我瞧这趋势,屋子到了深秋都能建成了,这次苍州老百姓秋收可以熬过这个冬了,苍北天气严寒,借着这个冬可以在家做些手艺活,好让他们明年有钱还了口粮债”
一提到百姓欠下的口粮债,李从又是一声叹息,好半晌才道
“是啊,熬过这个冬是不成问题了,可还有那么多的口粮债,我得跟那四位知府商议商议,多联系些子商人贵人,给他们些活计做一做,价钱低点没所谓,挣了还债的钱才行”
经过这一次安置百万流民的事情,陆晚阳已然知晓了李从的本事,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跟那四位知府商议,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再往深处想想,那些商人贵人需要货物拿去江南京城去卖,而苍州有这个手艺,那几位知府更可以从中谋利,这种好事,他们必然同意。
陆晚阳可管不了那几位知府谋利不谋利,只一心想着李从此人可用,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得过且过的李从了,若以后他调离苍北县,也可放心,如此想想,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就有些深缓。
“之前还以为李大人同许海一个样,不成想李大人心有沟壑,是个难得为民解忧的父母官,在此,晚阳要为之前的种种不敬说声抱歉”
陆晚阳说罢,正了正身子,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李从愣了下赶忙也作了个揖,而后叹了声道
“李某也是敬佩陆大人的为人,所以才有所感,若不是陆大人到苍北县赴任,李某怕是再不敢暗中与许海作对的”
李从说着禁不住红了眼眶,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十多年前,正是书生意气的时候,不自觉喃喃开口
“想我当年二十郎当岁便考取了功名,也有轻狂骄纵的时候,刚开始便是来苍北府任知府,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是知府,可与当年的心境已然不同,当年我也像陆大人一般有着满腔热血,之后遭到暗杀时,我才收起了那股子热血,每天庸庸碌碌的,该收礼收礼,该贿赂贿赂,该陪笑陪笑,丝毫配不上陆大人对我的敬意”
陆晚阳想不到这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还遭到过暗杀,心下更是对他多了好几分的尊敬,望了眼李从红的眼眶,极力的压制着他的情绪,不让他的泪水漫出来,陆晚阳无声的嘶了下,继而心中一紧
“李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当初你也是为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有了我这个志同道合的官场友人,以后的路不论如何的凶险,咱们都得毅然决然的走下去,才不负咱们这身官服,也不负咱们的抱负”
跟陆晚阳成为朋友是李从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一听陆晚阳的言下之意,李从立马逼退了眼眶中的泪水,抖擞了下精神,继而点头含了七分笑意,三分豪情道
“好,在官场能有陆大人这位友人相伴,我必定一路相陪到底”
既然话已经说开,李从再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了,当即就道
“如今苍州的几位知府,苍明知府虽然妒忌心强些,可此人没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是寒门出身,但确实贪了不少,不仅是收商人的礼,还在许海卖粮里头掺和了一脚,其他几位知府就一言难尽了,他们本身就是出自永王派系的贵族亦或者商贾之家,就连军饷也有他
们的一份,若许海倒了,无论换了谁过来,这几人肯定会抱团”
李从毕竟在苍州待了十多年,许海之前太子的人马在的时候,他就混身官场了,许海这些子事,他也看的通透,而陆晚阳刚来苍北县也没多久,自然是不知晓这般多的内情的。
陡然听到这一番提点,陆晚阳自然是感激李从的,这个朋友还真没白交,而且从这一袭话听来,就算他调离苍北县,也无需担忧李从的处境了。
“多谢李大人的提点,许海上一任的苍州知州是太子的人,这一次许海掉走,也轮不到太子的人赴任,从那三位钦差来看,四皇子的人马赴任苍州的机会更大一些”
一听四皇子,李从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脸色不自在道
“怎的四皇子机会最大,我听闻这位主儿阴晴不定的,他的人指不定比许海更为阴损”
陆晚阳自然明白许海的心思,他虽未见过四皇子,可或多或少听过他惊悚的传言,此人确实难以琢磨,不满意太子背地里数落自己,这位四皇子话不多说直接泼得太子满面酒水,还拿出火折子,逼得太子连连道歉才完事,这算是对太子大不敬了,按理说贬为庶民也无可厚非,可这位四皇子竟然当着皇帝的面信口胡诌,说太子故意陷害自己,还人证物证俱在,原本一件极为鲁莽的皇家丑闻,竟然以这种笑话般的结尾草草收场,这四皇子算是个人才了。
要是太子的这事能让其他人对四皇子刮目相看的话,那么接下来早朝之时,当着皇帝以及众位大臣的面,公然打了永王一巴掌,说是打蚊子,其实就是四皇子心情不快,随意打个人出出气罢了,之后皇帝不想让群臣看皇家的笑话,便斥责了几句行径不妥了事。
不仅如此,几乎是所有皇子都吃过四皇子乖张行径的亏,他心情好的时候算计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闹事打人,而且还没有自己人跟外人之分,如若惹恼他,怕是当着皇帝的面,杀了你全家都是极有可能的,又因他母族势强,各位皇子虽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就连皇帝对他也不甚喜欢,认为他的脑子有问题,还名里暗里找过几个太医给他瞧过病,可就是这么个脑袋有问题的皇子,偏比其他几位皇子更得皇帝的信任。
陆晚阳啧啧几声了之后,便出言安慰道
“是四皇子派系的人过来而不是四皇子过来,那位主儿虽然行径怪异,可他那一派的人倒是寻常的很,不用担心,平常心对待便好”
得此安慰,李从也只能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自我宽慰一番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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