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站了一会儿，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端着泡面桶去加开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挤到餐车买了两份盒饭，其中两荤那份是给秦朝的。
回来时只见两个矮个子穿着卫衣的小男孩堵在门口，两人嬉笑着互相推来推去，最后紫卫衣的一个没站稳撞了进来。
“秦教练，你还记得我吗？我在健身房上过你的课。”
秦朝的视线自下而上扫过来，紫卫衣的男孩子羞红了脸，另一个蓝卫衣的也鼓起勇气说，“秦教练，你刚才真帅！你的手还好吗？”
“还好，谢谢。”
“那我们可以加下你微信吗？”
男孩们满脸期待地看着秦朝，却见他指了指门口端着盒饭的楚暮说，“手机在我哥这里。”
楚暮没想到突然被点到名，愣了下，两个男孩转头看到一张相似的脸，也愣了下。
只见楚暮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男孩们失望地“哦”一声，又互相推着离开了。
“粉丝挺多。”
楚暮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朝一眼，放下盒饭打开盖子，刚舀了勺饭想喂某人，却想起他伤的不过是左手，勺子又放下了。
只见某人依旧不要脸地张开嘴等着喂。
“你是左撇子吗？”楚暮拍了拍秦朝的脸，又递给他一把勺子，说，“自己吃。”
隔壁床的大爷拿着个保温杯出去了，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饭。知道楚暮喜欢吃花菜，秦朝一颗颗挑出来拨到哥哥饭盒里，楚暮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不是故意骗你的，是担心妈妈有事，怕你紧张，所以先来看看。”
秦朝“哼”了一声，也说，“我也是不放心你跟妈妈。”
“手还痛吗？”
“腿麻。”
楚暮疑惑地看着他，只见秦朝厚脸皮地把小腿搁到哥哥的大腿上，说，“买不到票，站了一路。”
楚暮闻言叹了口气，伸手揉捏着他小腿上的肌肉，捏得秦朝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刚才那个紫卫衣的男孩子他记得，那时他在健身房当私教打工，男孩子才上了两节课就跟他表白了，他干脆地拒绝了，但同时也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男生跟男生也可以在一起，也可以谈情说爱，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楚暮，哥哥的一颦一笑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然后，他明白自己对哥哥是有欲望的。
接近傍晚时分，火车终于驶进了站，南方的小镇，秋雨连绵不绝，滴滴雨丝打在车窗上。秦朝跟着楚暮下了车，这座小镇他只来过一次，是很小的时候跟着妈妈回娘家，现在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
秦朝撑起一把伞遮住两个人，又把哥哥揽进怀里，秋雨沥沥，傍晚的小镇朦朦胧胧的。
“我们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没跟妈说，她没准备。”
“好，哥。”
或许是阴雨绵绵，或许是近乡情更怯，两个人潦草地找了家小面馆要了一碗黑鱼面、一碗鳝丝腰花面。窗外细雨滴滴嗒嗒，店门口堆着几把湿漉漉的雨伞，两个人坐在角落里。
楚暮像是胃口不太好，夹了黑鱼片给秦朝后，就把筷子搁下来，还剩了大半碗面。
他抿了一口白开水，低着头说道，“回家之后别让妈看出什么来。”
“哥，我知道。”
“我答应过妈妈。”楚暮缓缓抬头，脸色不太好，“发过誓，这辈子不会拉你下水。”
“什么誓？”
秦朝像是想到什么，“啪”地放下筷子，突然抬起头盯着楚暮，“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知道，为什么说走就走？
为什么留我一人？
为什么音信全无？
秦朝感觉自己这八年间的意难平似乎要等到一个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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