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鸣叶闻言,怔了一下,强忍住笑意道:“倒是有趣,儿臣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奴才也能作诗。”
见他此时一副兴味盎然看着对方,仿佛很有兴趣的样子,皇太父的眼皮不为人察觉的跳了跳。
“可惜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哀家正觉得惋惜,想将他放了回去。”
“这可实在是太不巧了。”素鸣叶突然朝锦瑟扬眉一笑,“往日里去锦亲王处我就见过这小侍几回,是个伶俐有造化的,私下也问过了锦亲王,她本就有意要送给儿臣做个红袖添香呢,如今太父既然也有旨意,那孙女儿便收了她吧。”
闻言,锦瑟眼皮一跳,几个还未完全退出正殿的贵君们亦是呆了呆,这话一出,皇太父的眼神冷了一分,而素鸣叶却故作不知,还特特为露出一脸兴味盎然的神色。
锦瑟不知道此事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是直接拿着手边的椅子上的杯子丢过去呢,还是做个手势让暗卫现在就把琉璃盏砸在素鸣叶的头顶?
人少了许多后,满殿都静默了下来,见锦瑟一时傻了眼,素鸣叶又满心舒畅地笑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寂静:“怎么?莫非本王开了口你这宫人还不愿吗?”他看着锦瑟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更是心理暗爽,面上却维持着仿佛带有薄怒的冷笑,“怎么,竟连话都不敢说了吗?”
见他看着锦瑟似有不悦,皇太父这才面色稍雯。
“太女殿下错爱,奴实在不敢当。”锦瑟不动声色。
“不敢当没关系,你只要不聋就行了。”素鸣叶神色宜然,好像对锦瑟的淡定不仅没有释然,还有几分不耐,“既然你能让皇太父青眼相看,本王也不会亏待了你,若你日后伺候的好了,能生下一女半子,本王自然也会升你的品级,做个侍君。”他说的傲气凌然,可太女殿下是什么人,自然一言九鼎,他说会赐封就必然君无戏言,只是还未入府就能让太女说出这样话来,任谁看来都会觉得锦瑟在太女心中是不一般的,至于他的态度,一个堂堂的君傲国太女难道还需要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区区大周宫侍吗?自然是恩威并施才合乎情理吧。
于是,皇太父的眼皮又跳了跳,他可从来没有看到太女对哪家的公子这么上心过,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的素鸣叶都是个不近美色,一心浸淫国事极有上进心的孙女儿。他心头开始警铃大作,亦也暗恼梅昭侍的多事,若非是他,以他尊贵的身份,今天也不用受这么一个大周小宫侍的排揎甚至还给太女正君的后院惹上这么一个麻烦。
皇太父这里一个念头绕了十万八千里,就浑然就没注意到锦瑟和素鸣叶两个人眼神相交时暗藏的噼里啪啦的火花。
“能让太女殿下看上,自然是奴的福气,不知太女殿下那里何时要奴去伺候?”见他打蛇顺杆上,锦瑟也不恼了,干脆笑盈盈地望着他,说话间,她的背脊挺立如松,竟然神色自若,自有落落大方的从容。
素鸣叶见了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讶,难以察觉地微翘起嘴角:“皇太父,这个宫人甚合孙女儿的脾性,做个枕席宫人实是委屈了,不如先开个脸做个八品通侍吧。”
可皇太父却恍若未闻,只低下头吹开茶盅里的浮沫,轻轻地品着,而他身后的一旁的尚仪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他嘴角微翕,好像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半晌,皇太父终于轻轻地“咳”了一声,指了素鸣叶手边的茶盅:“这茶喝着如何?是今年淮南进攻的上好的信阳毛尖。”却是故意掠过锦瑟的事了。
素鸣叶微微地笑了笑:“皇太父宫里用的自然是最好的。”顿了顿,他又道,“既然太父也没有意见,那孙女儿便下旨纳了她了。”似乎毫不在意皇太父对于锦瑟一事的沉默的不赞同,反而将之视为默认。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皇太父终于怔住了,他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脸虽然在笑,却只浮在面上,没有到眼底:“既然太女如此心悦这个宫人,那么纳了他也是无妨,只待正君入了府,太女大婚以后便让他随其他人一起入太女府吧。”
他同意了,没有半点的反对,只是点明锦瑟必须在正君入府以后才能到素鸣叶的身边服侍,这就是皇太父,作为一个后宫挣扎出来的男人,他很懂得如何以退为进,如何在妥协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毕竟眼前的人是太女,是未来的君傲女帝,他知道这孙女儿和自己的女儿是不同的,从来不会优柔寡断,杀伐决断之时更是凌厉非常,做了决定更是说一不二,然而这种不同却往往让他既欣慰又感不安。
锦瑟依旧垂着头不说话,生怕被素鸣叶看到她眼中、唇角的怒意,她知道素鸣叶今日是没法顺利摆弄自己了,反正等过了今日,她打定主意不管说什么都不再装什么劳什子宫侍了,等回去就直接干了那个病倒了的假亲王,拨乱反正。
而素鸣叶却是朝皇太父看了一眼,略略一礼后,声音清而靡地道:“多谢皇太父恩典,其实昨日孙女儿原本预备今日就宠幸这个大周的宫人,毕竟纳正君之前,按照皇家规矩孙女儿也需要一侍,断断不能委屈了正君,如今看来也不需其他人了,不如就让他来侍寝吧,至于入府就照着太父所言,待正君入了太女府后再行封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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