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忆起了年少时光里,那时他还穿着初中的校服,与大他一岁的姜祺念的同校同班。
他记得那是个盛夏的黄昏,天空干净的不像话,太阳依恋地挂在半空,将雪白的云朵染出了不可思议的红粉色。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体得了什么病,但父母总是不让他做任何运动,就算是学校的体育课,甚至课间操都让姜祺给盯着不让他参加。
那天,他偷偷跟同学借了辆自行车,软磨硬泡地缠着姜祺教他。
姜祺本来坚守原则,说什么也不同意。
后来自己就耍起了赖,憋出一点眼泪,直接找了个台阶就坐了上去。也不再缠他,摆出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坐那就不说话了。
姜祺就蹲在自己身边,柔着声儿劝了自己好一阵儿,但自己依旧不买账,赌气地不去看他。
后来他实在无法,就跟自己妥协说只能骑一小会儿。自己也几乎是立刻地就要跳起来。
姜祺却一把伸手将自己的腰身扣住,语气略带严厉地告诫自己。
“不许跳。”
接下来就是他期盼许久的自行车教程。
他兴奋地握着车把,一屁丨股坐了上去。姜祺赶紧将车座稳住,他紧张又无奈地跟自己说,慢慢儿来,不带你这么急的。
那时候的时光可真是快乐呀。
他龇着牙发自肺腑地笑着,车子歪歪扭扭地向前行驶。姜祺热的将校服都浸出了一大块儿汗渍。
他一直在后头扶着自己的腰,还要分出心神顾着前面的路。就在前方拐弯的时候,一辆轿车始料未及地朝他们这个方向开来。
路面本来也不算窄,本来车头往旁边侧点,就能避过去。可自己当时却是慌了神,车把不知道该往哪儿转。
千钧一发之际,姜祺一把搂住自己腰身,连人带车用力往旁边避去。
轿车飞驰而过,他俩总算有惊无险。
自己早就懵了,待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姜祺还被自己压在身下。他连忙起身要去拉那人,却只听那人闷哼出声。
他立刻就慌了,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他着急问他,“哥,你怎么了?”
姜祺被自行车把顶到了后腰,那一下着实砸的狠了,让他一时几乎都要喘不上气。
手背被自行车车轱辘那里翘出的铁片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看到的时候,吓的半死,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当时是真怕那人就这么死掉了。
姜祺等缓过最初的那阵疼痛,咬着牙支起身体,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给他擦眼泪,用比自己更焦急的语气安慰自己。
“没事的小愿,没事。”
他们不敢去医院,更不敢让父母知道。
晚上回去的时候,姜祺尽量走的小心平稳,他将受伤的那只手揣进裤袋,两人借口太热先去洗澡。
到了浴室的时候,大片的血渍几乎打湿了他整个裤袋,皮肉差点粘在上面。
他鼻子一酸,马上又要掉下眼泪。
姜祺就像是怕了他一般地温声哄劝他。
“可别再哭了我的小祖宗。”
他一下又被他搞怪的语气逗乐,就那样想哭又想笑地帮他给伤口消了毒,又给他做了粗糙无比的包扎。
姜祺看着那歪七扭八的纱布,一脸的不忍直视。
他就撒娇般地就着纱布的位置,轻轻给他吹了两口气,又奶着声威胁他。
“不许嫌弃。”
姜祺就纵容地拿脑袋往他头上轻轻拱了拱。
“不嫌弃。”
“小愿,小愿。”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一下子就回过了神。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与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有那么一瞬间的重叠。
他恍惚的觉得,原来这人也曾真心待过自己。
他看了眼他手上的淤痕,自虎口起的一圈,已经肿起了一大块。他站起身,去桌柜下翻了翻,找出一瓶红花油。
姜祺惊喜地看向自己。
他面无表情地将瓶子丢到了床沿,脱掉鞋子,爬进被窝,背对着那人躺下了。
姜祺苦涩地倒出些药油帮自己揉搓起来。
待手上的油分差不多被吸收干净,他躺到了他的身边,用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搂住了他。
许愿睁开眼睛盯了会儿墙壁,又缓缓闭上了。
姜祺几乎整夜没有睡。怀里这个曾经让他恼恨过,后来又无比思念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躺在他身边。他对他所有的触碰,想说的话,都带上了小心谨慎。
他怕,这人就这样又在他生活中消失。
他感谢那段于他而言最痛苦难熬的时间,让他理清楚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了后果,但,这些都远远不够。
他的小愿离他而去,即便他现在找到了他,他依旧无法再次感受他的温度。
他的心脏明明跳的那么健康有力,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窒息的就快喘不上气了。
他从来不是个鲁莽冲动的人,于许愿而言,却总是因自己不可饶恕的行为,深深伤害到了他,他痛苦地按压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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