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明琅谨慎道:“你不属于这片水域。”
“一言难尽,我是被绑过来的。”独角兽想了想道:“虽然有点危险,但看在奥尔丁顿的份上,我把你们带过去吧,从这边到白塔有条近路,但要小心巡逻的怪物。”
“安安还好吗?”叶肃的声音都有些干涩:“他受伤了没有?”
“完全没有,是他救我们出来的,”独角兽蹭了下他的胳膊,认真道:“精神也很好。”
叶肃深呼吸了一口气,同他们继续往深渊尽头疾行。
岑安在睡醒之后数了一下身上的绳子。
八根,连脖子上都箍的好紧。
他现在应该被扔到了白塔的内部,连空气都变得炙热了些。
塔底有嘈杂的响动,混杂着叱令吆喝和金属撞击的声音。
整个环境都昏暗而湿热,让他非常不舒服。
螺旋状的内墙上镶嵌着不同的房室,有的是存放材料的仓库,还有些看起来像审讯室和囚牢。
……这下更不好逃出去了。
岑安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先给自己解个锁。
他再这么被绑下去,骨头都得断掉。
捆妖索如同被自动操纵一般,开始解开繁复的绳结。
看着仍旧是绑缚住他的状态,其实已经腾出许多活动的空间,能让他小范围动弹一下。
接下来做什么?
岑安不确定叶医生那边的进度,决定先冒个险。
那个姓裴的好像还能交谈两句,但姓崔的完全就是个疯子。
“我希望……我的本体能被存放到最安全的地方。”他闭上眼睛思考了一秒。
如果崔沅把那耳坠拽下来掐碎,那根本就等不到叶医生来救自己。
再睁开眼时,他的耳坠已经消失无影。
……这是飞到哪里去了?
……也许去叶医生怀里了?
小青年庆幸了一秒自己还活着,而且灵力也很充沛。
他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看着远处的黑色墙壁上倒映的点点火光。
底下可能就是在做炼蛊的准备……
没等他再想好下一步的打算,某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想喝点什么吗?”
裴荼从高处落下,走近了他:“来点水?”
“水……谢谢。”岑安已经渴到身体都在疼的地步,这时候还是退让了一步。
裴荼招了下手,一杯温热的清茶就飘了进来。
他打量了眼他狼狈的样子,那八根绳索便逐一断裂掉落在地上。
岑安怔了一下,还是活动了一下关节,试探着喝了一口水。
他本能地感觉,这水里没有毒。
“你不怕我逃走?”
裴荼走到了他的身边,指尖一点便有两条绳索从高处垂下,自动绑在了软凳的两侧,如同一架秋千。
他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等岑安把水喝完以后才开了口:“再来点?”
岑安大着胆子给自己施了个降温咒,发现他对此毫不介意。
“你很奇怪。”他低声道。
“因为你根本逃不出去。”裴荼晃着秋千道:“崔沅虽然去收拾北城的骚乱了,但他回来也只需要一秒的时间。”
“你在昏迷的时候被他下过血咒,去哪里都能再次被抓到。”
岑安握着那瓷杯,感觉体力在缓缓地恢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有很多事都无可避免,宿命不会给我们选择的机会。”裴荼望着远处黑墙上隐约的火光,有些走神:“分叉路口前,要么往左走,要么往右走,但不可能停下来。”
“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死前心愿的,”他侧头看向他道:“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再来一杯水?”
岑安低声道:“我不想死。”
叶医生和他们都会来救我的。
“事情走到这一步,只可能有两种可能。”裴荼一招手,从高处又飘下来几块点心,自动落到盘子里端了过来。
他随手捻了块绿豆糕,慢悠悠道:“要么是你和你的朋友死在这里,我重得自由。”
“要么是仪式失败,这亡忆河里的一切都神形俱灭。”
岑安抱着自己坐在墙角,低着头没说话。
“你真没有什么遗愿么?”裴荼晃着秋千,等了一会儿又开了口:“如果死的是我,你可以把我的骨头带走。”
“我恐怕不需要这种东西。”岑安闷闷道:“但我可以帮你埋掉它。”
“你很可爱,可惜并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裴荼停了下来,俯身把衣襟上落的点心渣拍掉:“大妖的骨头是很好的东西,你可以把我的脊骨做成长箫,没事还能吹个小曲儿。”
他明明在谈论着性命与死亡,语气却好像在讨论等会该交换什么礼物一样。
岑安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谁喜欢碰别人的骨头。”
“那是一种纪念,”裴荼想了想道:“你的朋友明琅,他的那把油纸伞,就是用他朋友的骨头做的。”
什——么?
“这事大家都知道,在《宸外秘》里也有写过。”裴荼吃着杏花酥八卦道:“叶无虞的眼睛,纪觅的右手,明琅的伞……你没有听说过吗?”
岑安心想自己这到底是做囚犯还是做茶客来了,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宁可坐在这缩一会儿拖延时间,也不想跟崔沅那疯子相处一秒。
那家伙双眼血红青筋外爆,说话狂躁到跟疯子一样。
“明琅从前在回梦川修行的时候,有过一个很好的竹妖朋友。”裴荼回忆道:“他的那个朋友没有捱过渡劫,被族长秘密处决,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就只剩骨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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