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头,触碰林羽白嘴唇,橘子精有舒缓情绪的魔力,只要吞咽橘香,就能抚平烦闷焦虑。
陈树达将橘子精劫走,留张顺达和小梁独守空房,对着一地狼藉发愁,小梁毕业还没多久,技能只限于量房,量完就回去出设计图了,张顺达让电工留下,又叫来两个电工,几个人一起布电线网线,干的热火朝天。
张顺达还有很多大项目要盯,忙完这边就去忙别的了,这房子问题很多,小梁担心后期收房时间可能延长,决定提前打个预防针,他给卢甘齐拨去电话,添油加醋倾诉一番,卢甘齐听得火上心头,从家里开车赶到公司,在叶晋办公室唾沫横飞,新仇旧恨都翻出来,慷慨激昂演奏一番。
叶晋不置可否,默默听着,指间夹着细细的烟,抽一口按进烟灰缸里,不多时里面聚满烟卷。
“我问你,”叶晋抬头看人,打断卢甘齐的演讲,“抱怨有什么用,能解决什么问题。现在客户在楼下打铺盖睡觉,你搬张桌子过去,在他们面前敲锣打鼓,说自己有多辛苦多不容易,就能让他们听话回家,是这样吗?”
卢甘齐蔫成干枯的豆芽,偃旗息鼓退出办公室,轻轻合上房门。
叶晋起身接一杯水,倒进烟灰缸里,将火星泡成灰烬。
微信上是和薄松的对话界面,他给薄松发去信息“晚上十一点半,香格里拉四十九层见。”
半小时过去,薄松回了个句号,对话框再无声息。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叶晋换上外套,进地下车库取车,开到香格里拉楼下,一路上到四十九层,在落地窗边坐下,点了一杯长岛冰茶,丢几粒冰块进去,看它们在水上浮沉。
这是夜景排名第一的酒吧,位置高视野宽广,夜半三更向外面看,能俯瞰全市的景象,错落有致的楼房挂着无数荧色彩灯,时光在里面穿梭,将它们连成一线。
薄松推开挤在前面的人群,绕开随地散落的酒瓶,看到陷在座椅里的叶晋,这人身形瘦削,神情淡漠,指间夹着女烟,遥遥看着窗外。
气浪扑面而来,叶晋侧身偏头,指指对面的椅子:“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不来,”薄松嗤笑一声,叫了一杯莫吉托,“叶总通过公共邮箱停我的职,让我在公司面前骑虎难下,前台都不敢回我的邮件······我怎么也得来看看叶总。”
叶晋抽|出细烟,碾碎在烟灰缸里,抬眼直直看人:“薄松,谁都有走错路的时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什么叫走错路的时候,”薄松桀骜挑眉,满不在乎,“你说说看,我错在哪了。”
“这个不用我说,”叶晋冷笑,“现在客户就在楼下打铺盖呢,你现在回公司看看,还能和他们分床被褥。”
“他们为了多得那万八千的佣金,和我没完没了讨价还价的时候,和现在没什么差别,”薄松翘起二郎腿,不耐烦拍拍椅背,“哦,怎么的,既想高收益又想保本保息,连点佣金都舍不得出,在那磨蹭墨迹一天。叶晋,我和你实话实说,就算我不给他们飞单,他们也会像红了眼的蚂蚱似的,在市场上蹦来蹦去,抻着脖子吸高收益的血,早晚连本带息都折进去。”
“他们要负他们的责任,你也要负你的责任,不要混为一谈,”叶晋冷然出声,“他们在前面贪得无厌,你在后面推波助澜,你的职业操守到哪去了,出门被狗吃了?”
“少他妈站在道德高地上,居高临下讽刺别人,你以为自己多有职业操守,”薄松抽|出火机,在掌心来回把玩,火苗高低起伏,“唯一该遵守的职业操守,就是让公司和员工赚更多的钱。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大机构赚的盆满钵满,前台的车都从夏利换成保时捷了,你呢,你带着我们辛辛苦苦好几年,五环里那套房的贷款还完了吗?”
“现在不是粗放**的时候,市场变化太快,必须谨慎小心,宁可少做也不能鲁莽······”
“哇,说的这叫一个高瞻远瞩,一切为客户着想,”薄松挑起眉毛,不屑笑笑,“你这么为他人着想,免费服务多好,去做慈善多好,钱和名声面面俱到,出门还能接受万众仰望,让公司陪你一起喝西北风,喝到地老天荒。”
“我懂了,听你这意思,泊雅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叶晋敲敲桌面,怒极反笑,“当时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叶哥,一口一个职业道德,开早会领读行业准则,谁来了都夸你前途无量······呵,现在真是前途无亮了。”
薄松听出叶晋的暗讽,可并不动气:“你这思想早过时了,这种该攻城略地抢占市场的时候,你抱着那一亩三分地,自诩成本低廉风控优质,从牙缝里抠着挤钱,早晚被后浪拍的渣都不剩······等着瞧吧,到时候可别哭天抹泪,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叶晋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你的家人在哪里呢?”
薄松捏紧水杯,指骨咯咯作响:“你什么意思。”
“你和小白的事,我和卢甘齐都知道了,”叶晋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建议你以后出门别拍大戏,说一个慌就要用一百个慌来圆,来来去去怪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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