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霜将信将疑,本来还想再严刑逼供一阵,结果余光瞥到江愁那故作镇定又耳根通红的样子还是作罢。
江愁脸皮薄,在家里可以随便逗不代表在外面也可以,这点卓霜心里还是清楚的,刚刚那声老婆纯粹是一时没管住。
卓霜坐下后以退为进地说下次不会了,江愁侧过脸看,眼神却不像是生气了,反而带着他见惯的温柔情意。
江愁鲜少在公众场合将感情表露得如此直白,卓霜心念一动,险些当着姚叙这个电灯泡的面上去亲他。
“别看了。”卓霜很有些无奈地把他的脸扳过去,低声说,“再看就真忍不住了。”
·
作为一个单身花花公子,姚叙晚上还有别的约会,饭后没跟卓霜他们一起走而是留在这里等人。
晚饭吃得过于丰盛,卓霜到家先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看到江愁站在走道杂物间门前,像要找东西的样子。
看他来了,江愁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卓先生,我想检查一下你的私人物可以吗?”
卓霜略加思索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姚叙跟你说什么了?”他从身后靠近江愁,把他圈在自己和墙壁中间的一小片空间里,低头在他耳边这样问道。
“没说什么。”江愁把杂物间的折叠门推到一边,“可以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不可以?”卓霜一边用鼻尖蹭他一边耍晚上没耍完的流氓,“叫声老公就给你看。”
江愁耳朵后面的皮肤敏感得厉害,耳鬓厮磨间险些软倒在身后人怀里。
“你到底想要我叫你什么?”他定了定神,尽可能冷静地说,“之前让我喊你哥,现在又……”
自从抛开血缘的枷锁后,在某些场合叫哥哥已经成了两人间的一种情趣,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江愁羞耻得要命。
“就不能都是吗?”卓霜大言不惭地催促,“快点。”
江愁拗不过他,凑到他唇边用气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哥哥,你要当我老公吗?”
明知卓霜在这种事上有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他却还是故意去撩拨。
卓霜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闭了会眼,说话的嗓音比平时要低沉得多,“别闹,这次真**。”
“你答应我的,叫了就让我看。”江愁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手腕被捉着动弹不得。
卓霜松了松手,瞳孔在沉沉的微光下深得格外危险,“是,我答应你的。”
头顶一扇小吊灯晃晃悠悠的,杂物间这丁点大的地方塞一个人都勉强两个人简直世纪难题。为了节省面积,江愁在里面找东西,卓霜就从身后抱着他,走一步跟一步,像抱了个舒服的抱枕一样怎么都不肯撒手。
江愁在放旧书旧杂志的架子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本蓝色封皮的素描簿,看起来颇有点年头了,连烫银都磨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斑斑驳驳,勉强能看出拼得是个什么单词。
memory,记忆。
“你还留着啊。”江愁手指摩挲着不甚光滑的丝绒封面,很有些怀念地感慨着,“其实就是在淘宝买的便宜货,我送的时候还怕太磕碜了。”
今年卓霜生日他送了一对袖扣,不说多么贵,起码比十几岁时有了质的飞跃。
“你送我的,我舍不得弄丢就一直带着。”
卓霜嘴角挂着点无所谓的笑容,呼出的气却还是烫的,“不翻开看看吗?”
簿子没有上锁,轻轻一翻就开了,江愁手按在封面上头一次生出近乡情怯的感情,不太敢当着身后人的面翻开。
“看吧,我准了。”
拥有人都发话了,江愁深吸口气,随便翻到靠前的某一页。
路灯、草坪还有那扇玻璃楼道门,饶是搬走好多年,江愁仍旧一眼认出这是竹园小区,更准确一点,是竹园小区13栋,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20xx年6月14日,不知道为什么又到这个地方来了,明明连他住哪一户该看哪一扇窗户都不知道。
江愁挪不开视线,本能地往后翻翻到下一页,这次画面的主体换成了自己十六岁的侧脸。
那个十六岁的他像在跟什么人说话,但是另一个人并未入画,他只能凭模糊的记忆去猜测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20xx年6月15日,又忍不住偷看他,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他看起来也不好。
……
——20xx年6月24日,好喜欢他,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江愁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赶忙倒回去从第一页开始翻起,一直翻到最后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什么时候画的?”
见瞒不住了,卓霜承认得十分爽快,“跟你在一起以后我一直有记录的习惯,当中包括冷战的时候……你笑什么?”
他们只吵过那一次架,只冷战过那一次,江愁闭上眼睛,笑得连眼泪都要出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真的以为只有自己那么难受,而卓霜已经彻彻底底地摆脱了他。
哪怕后来他们和好了那小小的芥蒂也一直存在,他恐惧某一日梦醒了,卓霜在分道扬镳的岔路口做出了一走了之的抉择。
连姚叙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卓霜对他的用情,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不知道,害怕、恐慌还有怀疑。
“你来找过我吗?”江愁擦了擦眼角,很认真地问卓霜,“这是你在我家楼下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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