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萱看起来比他们上午在湖边分别的时候还要狼狈。
她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眼角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很显然是刚大哭过一场。
在场几个男生里最快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傅衡。他抽了张湿巾给她，然后指指脸颊，“不然干了会痛。”
魏志勋跟着打圆场，“来了就是客，快坐坐坐。火锅吃不吃？吃的话我这份给你，我再去找点别的吃。”
江愁买的桌布很大，再坐两个女生也不成问题。谁知狄萱坚持不肯跟他们坐一起，抱着自己湿哒哒的书包到不远处，垫了张报纸在屁股底下就抱着膝盖坐下。
谢瑶瑶没法，只能孤身一人坐在男生堆里。
面前这一堆人她除了江愁只认得一个卓霜，剩下的都是生面孔。
“你们都是江愁的朋友吗？”
“是，我们都是，我叫魏志勋，他是傅衡。”魏志勋很识趣地跳过了卓霜。
听到魏志勋三个字，谢瑶瑶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江愁瞥她一眼，她立刻重新戴上那副温柔大方的假面，“你们好，我是江愁的姐姐谢瑶瑶，谢谢你们一直关照我们家江愁。”
大概是理解成了表姐堂姐一类的表亲，没人对她和江愁不一样的姓氏发表疑问。
卓霜非常坦然地应承下她的这堆客套话，“没问题，你放心把江小愁交给我好了。”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决战戏精之巅，江愁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好在他还记得正事是什么，“狄萱怎么跟你在一起？”
谢瑶瑶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我在洗手间听到旁边有人在吵架……嗯，说吵架也不准确，更像一边歇斯底里的发疯，另一边只会哭。本来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的，结果对面鬼叫得太大声，我一下子听出来是我的老熟人，就留了个心眼，找准时机吓了吓她。”
江愁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干什么了？”
“我一脚踹隔板上让胡蝶这死女人闭嘴，别在公共场合发神经，还说我录音了。”她看着事不关己的卓霜，狡黠地眨眨眼就，“跟某位同学学的。”
不愧是谢瑶瑶会做出来的事情。江愁内心复杂地扶额，卓霜轻悠悠地给她鼓了三下掌。
“举一反三，真聪明，不愧是江小愁的姐姐。”
谢瑶瑶骄矜地扬起下巴，“过奖。我威胁胡蝶开门，然后就当着他的面把这小姑娘拉走了。”
她问出狄萱是哪个班的，两个人在园区转悠了一会都没看到一班的人，然后她打电话给江愁了。
“到底怎么回事？胡蝶干什么要这样欺负她？我路上一直在问她哪里跟胡蝶不对付，结果她除了哭就是哭，我到现在都还一头雾水。”
江愁把自己知道的部分简单给谢瑶瑶讲了讲，中间卓霜和魏志勋还补充了不少细节进来。
“大概就是这样。”
谢瑶瑶听得连连摇头。
她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狄萱，一脸苦相地说，“那完蛋了，胡蝶这女人心眼小得很，我这么一插手，她如果不学乖点还傻乎乎地凑上去，胡蝶会整死她的。”
“你跟胡蝶……怎么回事？”江愁惊讶地问，“她惹你了？”
再傻的人都能嗅到两人不对付的味道。
谢瑶瑶哼了一声，“事先声明，我才没有主动去招惹她，是她自己脑子有水把我当假想敌的。”
胡蝶家境良好长得也还行，从小被捧着长大，谁知进了附中，碰上了公认漂亮、学习成绩也比她好的谢瑶瑶，一下子风头就被盖了下去。
她三番五次在背地里说谢瑶瑶的坏话，最过分一次甚至把谢瑶瑶的政治课本扔进了垃圾桶，谢瑶瑶又不是没脾气的泥人，她愈发针对，两人便愈发水火不容。
“女人的世界真复杂。”魏志勋咋舌。
“算了，她不肯跟你们在一起，我问问梅瑾肯不肯帮我照顾下她。”
谢瑶瑶还是放不下心，掏出手机给梅瑾发了条消息，问她们在哪。
一班英语课代表梅瑾之前也跟她和胡蝶一个班，对胡蝶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很看不上眼。
“梅瑾说可以，我去去就回。”
谢瑶瑶站起来朝一个人默默啃面包的狄萱走过去。
从江愁他们的角度看不到谢瑶瑶说了什么，只看到狄萱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到惊恐再到茫然，跟坐过山车似的。
“别担心，她有分寸。”卓霜凑到他的耳朵边上说，呼出的热气吹得他痒痒的。
过了会狄萱默默地站起来，跟着她朝另一边走去，江愁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我知道。”他想起她做的一系列事情，轻声说，“她是个很好的人。”
这话不能当着谢瑶瑶的面说，不然她会骄傲地把鼻子翘到天上去。
卓霜话锋一转，“那我呢？”
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江愁很想问你难道是小孩子吗？但他不忍心让这个人失望，“你当然是最好的。”
卓霜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这边，“乖孩子，我下了你上次说想看的电影。”
·
从梅瑾那边回来的谢瑶瑶本来想要问江愁吃不吃芒果和山竹，结果看到眼前的画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脑袋里的疑问越来越多，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揪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小声诘问，“他们平时一直这样？”
傅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正把脑袋搁在江愁肩膀上的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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