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死了？
他腿上原本昏迷的杨乐咳嗽了一下，又有一丝鲜血溢出嘴角。
喂喂喂？他不会也会死吧？
不介意地替他擦掉嘴角的血，江天奕有些紧张地拍拍杨乐苍白的脸，忙问:“杨乐？杨乐？”
那三个人的死让他有点语无伦次，依然在昏迷里的杨乐怎么会回答他的问题。他有点慌，低头时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顶。叶祁蹲**，伸手用拇指蹭掉江天奕脸颊上不小心溅到的血迹，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他没事。”
啊？
江天奕懵懂地抬头看向叶祁，他好像有点傻了。
之后杨乐被医疗队抬走，他浑浑噩噩跟着叶祁上了飞艇。
他们一行四个人一前一后错落着入座，他和叶祁坐在前面，陆修和霍平坐在后面。相比于江天奕的懵逼状态，事后陆修就哭嗒嗒冲到霍平怀里哭，明明那么高一个男生，看起来却像小鹿般惊慌失措，是吓坏了。
飞艇起飞后陆修还在抽泣，嘤嘤嘤呜呜呜，霍平就和哄孩子一样抱着他，压着温柔的声音和他窃窃私语。
搁平时江天奕一定会骂陆修——你大男人哭什么哭，又不是、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呵，他现在骂不出来，他还真没见过“活生生”的死人。
神色恍惚地望向窗外，向导暗红色的眼睫弧度利落却很纤长，此时他微微垂着眼，眉眼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霸道。点满他出生的二十来个年头，他没遇见过拿着刀追着要杀他的人，也没看见过眨眼死在自己面前的人。
到底是个小孩子，对死亡没有关注过，“死”这个字多简单就脱口而出，真正经历之后他的怒气倒冲淡了。前一秒他恨不得维拉斯去死，可后一秒那个向导真倒在他面前，用失去灵气的双眼木愣愣瞪着他的时候，他居然有内疚和同情。
“不舒服吗？”叶祁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他摇头，飞艇里放着轻缓的音乐，稍微能掩盖后面抱在一起的陆修和霍平肉麻的对话。
“那是吓着了？”
“没有。”他开口声音有点哑，语落后他又紧紧闭上嘴巴，什么也不想说。
叶祁眯眼，抬起江天奕别过去不愿意面对他的脸，让他把眼转过来，而江天奕没有反抗，垂眼，这种安静的样子让他多了几分和平日不相符的乖巧。
“你怕我？”叶祁慢慢靠近。
蓦然抬头，对上叶祁凑近的双眼，江天奕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有，我只是……”他又偏过头，闷闷地说:“只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面前死去。”
“你同情他们？”
“我没有。”江天奕垂头丧气，似乎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叶祁伸出指尖把他翘起的一撮呆毛捋规整，“如果我没有提前离开营地，现在那地方躺着的，就不是维拉斯三人。”
那地方躺着的，就是他江天奕三人了。
“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假惺惺……”江天奕喃喃，“维拉斯死之前我对他很仇视，当霍平真的杀掉了他，我反而很害怕。我在想，如果是我，我是霍平那个角色，那个时候我可能没办法下手杀死他。我对他确实怜悯……不，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死在自己手里……”
“我是不是太矫情了，明明那个向导拼命想杀掉我。而我现在却在这里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曾以为我无所畏惧，可他就这样死在我面前，我还是很难受，我害怕了。当我意识到自己拥有这样的情绪时，我更矛盾了，我在思考，这样对敌人同情的我是不是胆小懦弱。”
“不。”叶祁轻轻把他揽在怀里，“这本就不是愉快的事，害怕是常理，能勇敢说出你的害怕，就不是懦弱。”
“觉得自己很没用，也不是我亲手杀死了维拉斯，我在这里烦什么……”江天奕并没有因为叶祁的安慰而有什么变化，他靠在叶祁怀里声音又低下去，“那你……”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你肯定也杀过人吧……”
“当然。”叶祁抚摸着江天奕柔软的头梢，向导眼中流露出挫败和一丝依赖，他回想起过往见到江天奕的每个时刻，这是江天奕第一次流露出这种郁郁寡欢的表情。他倒是没有向导那么细腻的心路历程，他贴在他的额前，缓声道:“你不用思考得太过，很多时候为了更重要、更值得坚守的东西，就得去做你不太想做的事。”
更重要的东西……
江天奕掐掐手心，“面对维拉斯我没有办法，我想保护杨乐和陆修，可我太弱小了，每次都像待宰的羔羊，等着你来救我，我太没用，什么事都不能为你而做。”
他是好胜的人啊，怎么会把自己一直处于弱者地位呢？
“这不怪你，大夏一直对觉醒者的培养有失偏颇。”最后叶祁微妙的又加了一句:“这十几年更甚。”
江天奕轻轻皱起眉头，这两个来“刺杀”他的向导都有非常优秀的精神力运用水平，很多战斗技巧他在学校里闻所未闻，他只会最简单粗暴用强大的精神力碾压状态去和哨兵战斗，至于其他？从星海大世界那个进入他脑海制造幻境的向导到拥有“控风”能力的维拉斯，向导……真的只是个给哨兵做精神疏导的奶瓶？
“为何要这样？觉醒者弱小，不就直接影响了国家的顶级战力吗？”江天奕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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