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站起来把烟掐灭道:“没有,让他自己待会也好。”
舟遇却直接拿着钥匙开门进去,随后关上门。
路知遥见他进去,赶紧趴在门上听着。
余力鄙视道:“有什么好听的?你又听不见。”
“好像能听到点声。”
“是吗?”说着,赶紧把耳朵贴上去,两人一起撅着臀部偷听着。
此时路过一位推着垃圾车的保洁阿姨,两人赶紧在她异样的目光中站好,接着见阿姨走远,立即又趴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
路知遥道:“咋还没出来?”
余力把耳朵换个位置道:“还是听不清啊!”
一个小时后……
路知遥:“该出来了吧?”
余力又换个位置道:“好像能听见什么了……”
“……”
舟遇进去后手还停留在刚被关上的门上,眼睛所见屋内处处布满黑暗与寒冷,气氛压抑的让人无处可逃,连唯一透气的窗户都是紧闭,光线也被紧拉的窗帘阻隔,只留出在夹缝中危危求生的那么一点光亮,像在是奢望着,苟延残喘的维护仅有可勉强呼吸的净土,那些肆意的是在空气中弥漫着驱之不散的酒气。
他脚步停缓,轻唤:“一境。”
模模糊糊的视线,在看到遍地的酒瓶子后上移,最后锁定在床上伸出手臂的人。
邰一境幽幽伸出手臂,在眼前观察着手掌的模样,像是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反复的张开手掌又闭合,良久低哑着嗓子道:“舟前辈,我什么都看不见。”
舟遇慢慢接近他,温声道:“开灯就好了,有光就什么都能看见了。”
他依旧在冷冰冰的床上继续观察着手指,眼前漆黑一片,索性任性一把,任由手臂上一丝的温意逃走,慢慢变为冰凉,转而把手放在被子上,感受着渐渐刺骨的冷意,眼眸湿润的盯着灰暗又空寂的房间,似乎是轻笑出声道:“我也以为看见就好了,可看见了又如何,看见以后才把自己看的通透,原来我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舟遇半蹲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坚定道:“你很好,你很努力,你什么都很优秀,你每项事情都会做到极致,做到完美,你看,你喜欢转笔就拿到了冠军,喜欢街舞现在也成功的签约公司,你的梦想也在这么大的舞台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好像什么都看不到,还是我做的不够好,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没有一天停歇下来,生怕自己会辜负那些喜欢我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谩骂和诅咒。”
说着他侧过头背对着舟遇,盯着那窗户缝隙中唯一的灰暗的光芒,眼角滑落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入枕头的中,打湿了枕头的表面也消失在表面,闷着嗓子缓缓道:“舟前辈,我好累啊,我想歇歇,想停下来,想躲起来,想一个人待着,想他们不要再这么逼我了,也不要再那么恶意的揣测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脑中盘旋的是一帧帧一幕幕,那些曾经刻意躲避的回忆与禁锢:“我其实摔倒的时候也感觉到很痛,我其实喜欢自由一点的生活,不喜欢被人那么监管着我的一举一动,那像是在看着牢犯,其实也很怕累很怕疼,在每一次拼命努力后,哪怕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也不想他们在贬低否认我实力的同时,还恶意的攻击我。”
他蜷缩着身子压抑住颤抖失控的身体,用力捂住脸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但泪珠还是从指缝中滑落,可那依旧无法抵抗住如潮水般袭来的崩溃与难过,喃喃道:“今天晚上真的很累,想着好好和粉丝见面,想跟她们好好告别,想好好回来睡一觉,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可那些狗血真的很臭又腥啊……我从没想过去伤害谁,为什么都要来伤害我。”
舟遇憋回泪意,硬是保持着笑意,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缓和的轻揉安慰道:“不要想那么多,累的话,就好好停下来歇歇吧。”
“可是我不能,我还要吃饭,还要生活,我还需要钱,我还要养着妈妈……”说到最后,他不得不自我怀疑,转头红着眼眶道:“我是不是,是不是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那些梦想也根本追逐不到,我根本就不行,也不得不甘于平凡,难道真的籍籍无名才会安然无忧,所以我其实做不好这些,也配不上她们的喜欢和夸赞,我也只能去看着那些在舞台上为梦想闪耀放光的人,徒增羡慕,再感叹自己的梦想吗。”
舟遇在灰暗中双眼温柔的看向他,好在夜色足够暗,他浅笑时眼泪无声的滴下,对方也无所察觉,他柔声道:“一境,相信我,你真的会发光,就像星河一般闪耀,舞台也最适合你,你的梦想依旧值得奔赴,如果你觉得不行,一次不行那就两次,成功哪里来的一朝一夕。你一个人不行,那我们就两个人,一起努力成为彼此散发希望的光。”
他说完后,看向在眼前模糊的一境,可邰一境却默不作声。
舟遇的心顿时慌乱,有些着急的握住他冰凉的手,生怕自己表达的不对,让他无法理解,也怕自己说的不够诚恳,让他缺失安全感,更怕他就这么沉默下去,用已经急出细汗的双手捂热那双渐渐回温的手,他用膝盖跪在冰冷刺骨的地上,渐渐靠近那双失去往日朝阳的眼眸,用眼中的坚定一字一句道:“一境,你看着我,你尽管全力奔赴想要的梦想吧,我虽没法为你铺洒前路,但会为你完善垫后,你要记得在这出云入土的世间,只要你回头,背后永远有我,往后我们一起努力坚守好吗?”
邰一境看着他小心询问的表情,最终低声回道:“好。”
舟遇终于笑颜逐开,轻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道:“那现在好好睡一觉吧,我陪着你。”
他现在倒好似孩子一般的点点头,还偷偷用被子捂住脸道:“我刚才没有哭啊。”
舟遇好笑的反问一声道:“可我从进来就没看见有人哭啊。”
他说的会陪着一境,就会一直陪着,感觉双腿麻痹失去知觉,等到天明阳光重新出现,从紧闭窗帘的夹缝中破入,划破了铺天盖地的昏暗,带来曙光深深印在他的肿胀的眼中,成为无处可逃的黑暗中唯一的拯救朝阳,他想阳光是接踵而至,而一境对他来说是过时不候,所以才会倍感珍惜。
他小心的碰了碰一境的发丝附上浅浅一吻,缓身离开。
两人在门口已经打盹,咔嚓的开门声音传来,两人同时起身。
舟遇径直走回对门道:“睡了,别打扰他。”
路知遥偷偷戳着旁边道:“眼睛怎么肿了?”难不成谈不拢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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