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坠这一年十七,同她一般的年纪,却是比她善良可爱多了。
伊澜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倒了满地的人牙子,皮笑肉不笑地夸了一句:“想法不错。”
青坠“嘿嘿”一笑,但到底不是特别傻,笑了几下就意识到她语气不对,一时愣了:“这,这有什么问题么?”
阖上眼叹了口气,伊澜又重新飘回墙头上,这回直接坐了上去。
青坠有些着急,但也不敢追问,过了片刻她才主动开口:“如若州衙真的有用,为何这些人每每这么大张旗鼓地骗人,都不会被发现?即便是被发现了,消停一阵后也还是会如此招摇地再出来骗人,而从未真正消失过呢。”
“这,原来这些人以前还被州衙的官差发现过吗,副首领你不是从来不管闲事,又是怎么知道的?”
“……”
青坠缩了缩脖子,渐渐有些不敢再看伊澜那双冒着杀气的大眼睛,只得认怂:“我什么都没说,副首领继续。”
伊澜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装那什么失败,就懒得再卖关子:“这些人牙子不是普通地贩卖奴隶的人牙子,他们背后的主子都是湶州富甲一方的商人。有钱人脑子有问题,除了爱吃山珍海味,还爱吃人。所以他们此招只会引诱身怀武艺的年轻人,因为据说身体健壮的人的肉,才更好吃。”
“什么人?吃人?”青坠立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抱上了脑袋,“我的天,我的三观要碎。”
伊澜一时没说话,青坠的三观碎了一会儿后又开始问:“那州衙为什么没用,他们也吃?!”
伊澜想了想:“大约不吃,但都是受了贿拿了钱的,自然不会认真去管。”
青坠仍旧瞪着眼睛,一时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住了一个人的胳膊。
他差点被绊倒,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就见那被点了穴的人牙子尚且昏睡着,睡着的人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善恶好坏来,一时气急,又抬脚踢了几下。
伊澜低头看着他忿忿不平地又连续踢了好几个人泄火,突然补充:“今**管了这回闲事,我也露了面教训了他们。等穴道上的针一松,他们就会醒来,想起我的样子。虽然方才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待回去同他们的主子一说,便能查到我的身份,再查到南海山庄,等到那个时候就是真的有意思了。”
青坠的面色倏地变青,立刻道:“那我,那我——”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我这就灭口。”
伊澜没有阻止,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他变掌为爪,低**把爪子往倒得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牙子的脖子上放,却迟迟没有真的掐上去。
那只爪子的确是在蓄力的,只是一直在犹豫,不敢真的用力。伊澜看了一会儿也看够了,再次飘下墙头,落地的同时也道:“走。”
青坠的爪子还在那人牙子的脖子上放着,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又不敢起身,只能欲哭无泪地转着脖子看向伊澜:“可是他们……”
伊澜歪着头,故作诧异地回看他:“你既下不了手,还看着我、说什么‘可是’?”
“副首领,收人钱财才替人卖命,若是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贩卖的人,都是、都是用来吃的呢。”青坠皱着眉说。
闻言,伊澜也皱了眉,唇角压了下去:“不是用来吃的,便可以任他们拐卖了?”
青坠一愣,立刻低了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他们或许罪不至死。”
伊澜似乎有些生气,双眼眯了起来,盯了他许久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青坠亦是一直不敢抬头,直到耳边又闪过了熟悉的飞镖声,有一只镖还险些划破了他的脸颊、直接切断了鬓发,才吓得站了起来。
低头一看,见倒在地上的所有人的颞颥处都刺进了一只梅花镖,只在一瞬之间便于梦中死去。
青坠一颤,立刻离他们远了些,缓了几口气才恍悟什么,又立马跪下向伊澜道:“属下方才说错了,这些人因为一己私利伤害无辜且良善之人,毁了他们的前程,更毁了无数个家庭,无论是否是主谋,都罪不容诛!”
“小青坠,我今天只想你记住,你只不过是个还未出师的小杀手,管不了这些事更不该去管。即便今日这一伙追债的人真实存在,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也没什么值得你路见不平的。”伊澜压低声音说,“你要做好的是你的份内之事,这世上如果有什么不平的事都需要你来管一管,还要这官府和皇家做什么?
“像这样的事,只有官府去管,才有根除的可能。官府需要威信,需要民心,绝不容许有人越俎代庖,藐视他们的存在、看轻他们的地位!江湖不管官家事,官家亦不涉江湖,你什么都不顾忌就路见不平,届时弄巧不成,还会牵连了你身后的南海,甚至整个浮沉!”
“是,是,青坠定当谨记自己的身份,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青坠连连点头,一句不敢反驳,“副首领,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
前些日子刚见她割了个人头,如今又被如此疾言厉色地训斥,一直以为她温柔和善而且傻里傻气的青坠也不由忌惮,更丝毫不敢忤逆。
“你记住,无论江湖之人有多不受官府约束,明面上也都是皞昭的百姓。即便是七大正派,他们本身和旗下的产业也都同普通的人家一样,定时交税、分毫不少。没有谁敢直接去同官家抗衡,皇室对于江湖武林的包容,也不过是转念间便可消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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