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孟司晨低头笑笑。
赵彤再次偷眼看看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孩子闷闷不乐的，人也很沉默，变了很多。一点儿都不像六年前那个一不顺心就大哭大闹的小毛头了。说起来，她要上飞机的时候，10岁的孟司晨抱着她的行李箱，在机场哭得惊天动地，头发被泪水黏了一脸，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还是被丈夫和工作人员一起抱住拖开了，她才得以拎起箱子快速逃走。再看看身旁这个瘦削白皙的女孩子，怎么也不能与那熊孩子德行联系起来。
不过，这也很正常，长大了，变沉稳了嘛！
孟司晨忽然出声，“妈，你还走吗？”
“不走了。经过我和你爸的努力，把债务终于还清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赵彤回答。
“我爸？”孟司晨轻声重复，嘴角一勾，看起来像是在嘲讽。这是怎么了？赵彤想。
少女紧接着说：“那就好。”
“你好好学习就够了，别担心这些。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的，放心吧。”赵彤说。
“是吗？”孟司晨想想，抬头笑了起来，“嗯，也对，因为你回来了嘛。”
赵彤大乐：“那当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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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路过菜市场。赵彤看看琳琅满目的菜品，回头问：“晚饭想吃什么？买点儿回去给你做晚饭。”
“随便。”
“别随便嘛，你喜欢吃什么？”赵彤已经走近了，从摊子上捡起一颗西红柿来回端详。
“我喜欢吃的……嗯……”少女似乎陷入了极端的为难，怎么也说不出个名字来。犹豫什么呢？是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无法决定吗？赵彤偷笑，提示道：“鸡翅怎么样？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一个人能解决一盘子。”
孟司晨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对对对，就鸡翅了。”这反应可真怪，赵彤歪歪头，不过也没想那么多，去隔壁肉铺挑了一袋，孟司晨伸手接过。
终于到了家，孟司晨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退后两步，让赵彤先进。赵彤走进屋里，只见客厅被收拾得很整洁，地板还算干净，仍然留着点儿水汽，好像刚刚擦过似的。东西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个老电视，还是那张磕了一角的旧茶几。就连二手沙发上猫爪的痕迹都依然如故。没关系，这些东西都要换掉。反正债务已经还清了，她也已经回来了，她一定会和家人一起迎来全新的生活。
这一年，是我们一家最重要，也是最快乐的一年。赵彤乐观地想。
丈夫倒是胖了不少，剃了个精神的板寸，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正坐在沙发里，略带讨好地笑着看她。赵彤注意到他脸上还留着断掉的碎头发，是今天刚刚理的发吗？看吧，临时抱佛脚的证据被我发现啦！她偷笑，决定一会儿好好损损他。
丈夫一见她进门，立即站了起来，不满地说：“你也太乱来了，临出发了才打电话通知我。怎么不直接回家？等了你好久。”
“我等不及见孩子了嘛。”赵彤脱掉高跟鞋，踩进一双新拖鞋，这才走进客厅。
丈夫走了上来，紧紧抱住她，让她险些喘不过气：“小彤，这么多年了，我好想……”
哗啦！
两人都是一愣。赵彤回过头。
只见女儿手里的冷冻鸡翅落了一地，在炎热的天气里升起白色的雾气。苍白的少女面无表情，低头死死地盯着它们，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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