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阴沉, 一股子湿润沉闷的味道充满了空气。
燕琦躺在帐篷里, 神情疲倦, 身上的铠甲被血沁染, 脸上多了几道极轻的疤痕。
她合上眼睛, 有些疲劳地昏睡了过去。
没过几分钟, 一名将士就在帐篷前喊道：“报！敌军状况有变！”
燕琦睁眼, 拔过枕头的剑就要起身，然而这个动作似乎刺痛到了伤口，她小声痛呼了下。
随即便忍痛起身, 挥开帘子道：“带我去议事堂，让严佳，宋祁先带领小队埋伏在观音庙。”
“是！”
“卡——”
千程松了口气, 活动了下身子, 几个化妆师上来将她的铠甲卸下来，又将她拉到休息区卸妆。
坐定在椅子上, 她看到坐在附近正在上妆的沈和光, 下一场是他的戏。
下楼总比上楼快, 千程很快就卸完妆了, 她走进服装区换了下衣服, 准备回去休息了。
刚走出服装区, 她就发现只有沈和光一个人坐在那儿，似乎已经化完妆了。
她顿了几秒，朝他点头示意：“我先走了, 你加油。”
沈和光也点头, 只是神色有些复杂，“谢谢。”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千程看向他，略有不解。
“昨天，你请假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和光才有些困难地继续道：“我刚好有些事打电话问你，但是你关机了。”
“啊？”千程诧异了下，这才失笑道：“那几个电话是你啊？抱歉，我还以为——”
话音顿了顿，千程接着道：“是什么推销电话之类的。”
“没事。”沈和光摇摇头，笑意温和：“我是从剧务那里拿到的电话。”
“我昨天研究剧本，有些始终不太能理解的问题。”
“哪里的剧情理解不了？”
聊起剧本，千程不自觉凑近了几步，态度热络了些。
“其实我对于流朱一直等待燕琦的行为很不解。”
沈和光依旧笑着，身体不自觉后退半步。
“这个啊，剧本呢？”千程不以为意，转身找了下剧本，一边找一边道：“改之后的剧本，鲛人本性是弱肉强食的生物，而流朱又在欺凌中长大，这是他阴暗脆弱又压抑的原因，但是——”
千程停了下来，终于在包里掏出了剧本。
下意识舔了舔手指开始翻页，做完后，她有些尴尬地抬头：“抱歉，我的习惯……”
沈和光摆摆手，脸上的笑意大了些：“没事。”
千程低头，迅速翻到自己标记的那一页，凑到沈和光身旁：“你看这段台词其实就很有意思……等下，你是不是要拍戏了，要不改天和你说吧？”
沈和光瞥到她垂落到自己手臂上的黑发，喉结微动，眼睛垂了下来。
“这一幕需要补自然光，布景也要好一会，时间应该是够的。”
“好，你看这段台词，尤其是这一句。”千程纤白的手指划过那句台词：“他的语气是非常柔和卑微的，全然不同于平日的高傲倔强，他对燕琦的感情并非单纯的爱，其中带了很多依托的意义。”
“依托？”沈和光重复道。
“对，这个剧本其实有很多暗示和隐喻，流朱燕琦一起看日出的时候，流朱曾经说过太阳耀眼炽热，鲛人们总是即热爱又痛恨。”千程抬头对他笑笑，低头继续道：“和做阅读理解一个道理。”
“可是，流朱即便压抑自己也依旧无法改变猎食人类的本性，既然真的爱燕琦，为什么还要接近她呢？”
沈和光笑意有些淡，声音有些冷：“这样不是很自私吗？”
“……呃”
不接近的话还展开什么爱情故事，还拍什么电影？
千程在心里对着系统腹诽了句：不愧是练舞蹈的，双杠也玩得很溜。
【宿主，系统当前无法解析该话的逻辑关系】
“我说他杠精。”
【……】
“你可以理解为剧情需要。”千程收起剧本道，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似乎对爱的理解很单一。”
沈和光神情认真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没有所谓配不配的爱情。”
“大雨落下时，从不在意浇灌到的人是谁。”千程笑了笑，对上沈和光的视线：“躲在屋檐下等雨停不失为好方法，但是索性淋它一场，跑到目的地也不是个坏方法。”
沈和光眼神深了些，笑意越来越大，最后，他的脸上露出了说得上喜悦的神情。
像是虔诚的教徒终于得到了主的宽恕，于是，缓缓卸下了枷锁。
“谢谢。”
沈和光的神情尤其郑重，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嗡嗡嗡”
千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着她朝他点点头就离开去接电话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总是不自觉攥紧的手松了开来。
微风柔和，他觉得从未如此轻松过。
“喂？有事儿吗成哥？”千程走到一棵树下，空闲的手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千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成哥声音有些迟疑，似是心情复杂。
“啊？你说吧。”千程皱眉，脚尖不自觉踮起磨蹭了下地面。
“好消息是你昨天坐地铁那事儿被发微博了，现在万转出圈，坏消息是——”
电话中的声音顿了顿，连千程也没忍住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出格的事。
“坏消息就是初衷变了，主角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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