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抬头一看,院子里的老太太和婶子她们,也不在了。
侧耳听听东屋,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福福也悄悄的,下了地,推开门,然后见外屋收拾的干净,东屋门再一推开,一个人都没有。
炕上的饭桌收拾下去了,炕上地上也扫的干干净净,好次刚刚的一席饭,一桌酒,从没有过一般,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刚出了屋,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就见柔儿大门外,回来了。
一见福福愣在那,就笑着跑过来,“福福姐,我爹他爹喝多,我和我娘扶着家去的。”
“还有德正哥,”柔儿笑,看了眼上院方向,“虽然没喝多,但也喝的满脸通红,大奶说,喝成这个样子,家去肯定得睡一大觉。”
福福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家里送人,她是丁点不知道。
此时日头西下,染红了半边天,云彩飘来飘去,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变换着各种模样,实在有趣的很。
福福就院子里边走边伸了伸胳膊腿,舒松舒松筋骨,迎着冬末初春的晚风,看着天边的云霞,感受这一切。
这份闲暇,这份刚从书卷中走出来的闲暇,真真的让人在如同在梦幻中,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柔儿在她跟前,也院子里转悠。
家里狗子,这会,安安静静的,在福福脚边,好似也沉浸在眼前的景象里,乖乖的,不闹腾。
家里的鸡,立在栅栏上,一个挨着一个,这会多是缩着脖子,半眯着眼,在等着傍晚。
霞光从天上撒下来,日头渐渐西沉,远山,村子,还有人家,都浸润在霞光中,片片温柔,到底难得。
偶尔,还有一两只鸟雀,从天上飞过。
轻巧巧的,或落在树上,或下坠山里,一声声唧唧,长鸣或短促,都在山谷里回响,引人不觉着耳细听。
不忍忽视。
家家户户炊烟渐起,鸡飞狗叫也在村子里四散开来,喊叫声,呼唤声,还有吵闹打骂的声音,都传了出来。
这是生活的气息。
福福东墙边,柴火堆,寻了个能坐的木头,然后干脆,坐在木头上,身子往后一仰,靠着家里的木头,穿的袄子够厚,这么一仰,却也舒舒服服的。
睁眼,就能望见天。
云彩在眼前飘,霞光四照,狗子窝在她身边,趴在她腿上,柔儿也寻了个坐处,手挎着她胳膊,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
天,越来越清。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也越来越清冷。
不一会,日头就下了山坡,瞧不见了,天边的红晕也红透了半边天,紧接着,红晕也满满散去,天将清明,天地间笼罩着一片夜色。
人说渐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想来是的。
此刻日落又西沉,最难醒觉。
福福刚要起身,身子还没动,一扭头,就见屋门口,苗苗和水灵两个,已经屋子出来了,站在那,正四下瞧,等一转悠看到福福和柔儿俩躺在柴火堆,连忙,笑嘻嘻就跑过来。
“姐,你们在干啥?”
说着,两个小家伙也寻了根木头,地上摆好,然后屁股一坐,身子往后一仰,学着两人的样,抬头看着天。
福福刚刚那冒出来起身的念头,也顿时消了去。
就继续,半躺在那,看着天。
“等星星出来,”福福笑,“日头刚下山,估计也快了,星星快出来了。”
两个嗯了声,然后就也跟着看了起来。
夜晚的静谧,晚风的轻抚,就这样,躺在柴火堆里,感受着风吹过木头的声响,地底渐渐融化的声音,还有大山深处的呼唤。
在夜色下,晚风中,看着天边点点星光渐渐露头,闪闪烁烁好似诉说着无尽的相思。
家里东屋,益哥点了油灯,昏暗的光彩透过窗,益哥端坐桌前,捧卷温书的模样就印在窗上。
家里的鸡进了窝,院子里顿时显得大了起来。
特别是在夜色下,朦胧中,栅栏围起来的院子,似远又近,还有门口栽的果树,枝枯叶落的,虽然光秃秃,但风这么一吹,还能听得几声响动。
挖好的菜园子,因为地里上了冻,还没收拾好,躺在这里一看,好似长满了青菜似的,坑洼处夜色下这么一瞧,也平整了不少。
福福喜欢,喜欢这么顺其自然的闲暇,不拘的,哪里一坐,然后发呆。
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做。
就这样,躺在那里,仍有日落,风吹,天暗,星出。夜空下,还有丝丝流云,在清如水的夜晚流动。
正月,过去了。
将将要来的,已是二月里。
二月,注定将是忙碌的。
冬将去,春又来,二月里,福福心想,兰儿要嫁的老姚家,该会过来盖新房,置办田地,准备成亲了。
而福福,也得开始挣银子,买田置地,开始一年的忙碌。
日子过的这般快,福福心想,转眼,化身这个灵魂,已经足有半年之久。经历的这么多,脑中那许多过往,真真恍如隔世。
压在心底的,记在脑中的,有时候若是不细想,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
分不清哪个是前世,哪个是当今。
一辈子,福福感慨,就这样,在这里,度过吗?
不甘心,还是有的,但到底不甘心,能抵得过岁月轮回,命运的捉弄?
福福不知道,也猜不出,更不敢断言。
是不是一场梦,一场虚幻,等梦醒,幻觉飘散,她就能,又回到现实。
这里,是哪里?而现实,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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