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作一团,福福就接过婶子的毛笔,然后在那张画了狗子的图纸上添了几笔,虽然画技拙略,但几笔之后,瞧着就又了狗子神似,倒是像样了许多。
福福还是满意的。
刚刚还笑作一团,等福福接过笔,大家就开始静悄悄的看着她作画,本想随便填上几笔,但大家满心在看,她也就继续填了细节,慢慢做起画来。
她的画,又用的笔墨,就干脆画了个可爱有趣风格的。
家里狗子,那会还小不点,呲牙咧嘴啃骨头的模样福福还历历在目,这会,就干脆用毛笔,把脑子里的搞笑可爱模样,全都付诸笔尖。
这一画,福福就定了心。
等她回过神,放下毛笔,已是黄昏时候。
在她周围,婶子她们全把她围住,盯着桌上的画纸,在看那啃骨头的狗子。
这画,更是满意了。
“福福,你咋啥都会啊?”婶子干脆拿起画纸,贴近了看,“这狗子教你一改,哎呦,哪还有我刚刚那乱七八糟的模样,这也改的,改的太好了。”
婶子捧着画纸,不住的夸。
福福被夸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跟我爷学了点,还记住许多,就是手有点生。”
“是挺像,”德正娘接过画,盯着瞧了好一会,也跟着点头,“一看啊,就是家养的那条,一点不差。”
柔儿和水灵她们,就干脆拉着她,央她日后也要教她们,教她们作画。
福福满口答应,这读书作画,若是想学,她会的那些,都是可以教的。
说完,就听门开了,杏枝姐笑模样,手捧一盏油灯,过来了,“天要黑了,我送盏油灯过来。”
然后油灯桌上一放,等火苗燃起,杏枝姐也好奇的过来看。
“这小狗,啃骨头呢,”杏枝看着画,又惊又喜,“哎呦,瞧瞧这小眼睛吃的,眯成一道缝了。”
“这后爪子,”杏枝虽然怕狗,但见了画上的小狗崽,满心的欢喜,“看看,看看,吃的都撅起来了。”
“咋这好看呢,”杏枝还上手摸了摸画上的狗子,“瞧了这画,心上啊,就暖的不行。”
“这狗子,”杏枝一脸说了这许多,忽然盯着画,回头问福福,“福福姑娘,是不是你家里那条?”
“就我过去,要往我身上扑的那条?”
福福就笑,点头,“是它小时候,刚养没多久,吃了根骨头,给它高兴的。”
“别说,”杏枝看着画,“看了这张画啊,我这怕狗子的毛病,估计能改了差不多。”
杏枝笑着,手拿着纸张不放,然后问福福,“福福姑娘,这画,可是姑娘作的?”
“是我婶子和我俩个,”福福笑,“我婶子画了底,我稍改了改。”
“不是,可不是,”秀梅婶子连忙摇头,一边笑一边解释,“是福福,我呀,闲着没事和你大娘俩也凑个热闹,纸上随便画了点啥,因为画的实在不像样子,是福福,她呀,把这画给改的好,我的那个,不中看,不中看,大家连我画的狗子都没看出来。”
婶子一说完,大家就又是一阵笑。
笑过之后,杏枝扭头就问,“福福姑娘,我见这画实在逗趣,想见家里老夫人定是欢喜,就想着,拿给老夫人瞧上一瞧,也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还有婶子,”问完福福,扭头还问了婶子,“不知婶子可否同意?”
福福一愣,这张画拿给老夫人?她是没想到的。
随手这么一画,也是想逗大家一乐,本想着等看了戏,家去的时候带上,因为有几个乐呵,家里偶尔翻上一瞧,也是好的。
一出神,就听婶子和杏枝说笑起来,“这是我们福福画的,真的,和我呀,没的半点关系,杏枝姑娘要是想带回去,问我们福福就成,不用呀,不用问好,弄的我不好意思的。”
说完,婶子就也问起了她,“怎么样福福?可以不?”
“杏枝姐姐这么说,却是见外了,”福福帮忙把画纸卷起来,递过去,“我是怕画技粗糙,入不了老夫人的眼。我画的时候也是图个乐呵,既然杏枝姐这么说,若是能教逗得老夫人一笑,这画呀,也是值了。”
“我先谢过姑娘好意,”杏枝就笑,手拿着画纸,很高兴,“天色渐晚,这戏台子马上就开唱,姑娘们可以开了窗,这里往下一瞧,看的真切,听的也清楚。”
“一会呀,我叫伙计端了茶水糕点过来,”杏枝说着,“等开了戏,大家一边听戏一边吃点东西,却是都不耽误。”
知道推脱不了,又是刘家好意,就赶忙谢过,然后送了杏枝出门,见她手捧着画卷,颠颠的跑了出去,这才关了门,屋子里坐好。
“那画呀,给老夫人瞧一眼,该是也能被逗乐呵的,”婶子笑,“就是不知道还能能送回来,我刚还寻思呢,想收着那画,得空看看,心情定会高兴的。”
“而且福福画的狗子,哎呦,吃的那个欢快,一想起来,我这胃口,也跟着好了不少。”
这么一说,婶子就揉了揉肚子,还真捡了块桌上糕点,吃了起来。
吃几口糕点,然后清茶解腻,这会窗子开了,窗下不远处戏台跟前人山人海,围的满满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大。
刘家伙计正四处奔走,一处处的点着大红灯笼,片刻,刘家上下,就红彤彤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戏台的鼓点先起,然后唢呐的动静传来,接着,就是声声二胡,偶尔的敲锣声,戏台的幕布也渐渐拉开,底下人群鼎沸。
好戏开演了。
别说,刘家的这处阁楼,这个屋子,真真的看戏好地方。
不用人多挤的难受,底下坐着看不清也听不清的,这里听戏,窗子一开,椅子挪到窗边,抬手就是糕点零食,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水,听着戏台上一句句唱腔,一声声调子,却是极真切,极动听。
所谓高处,看的也远。
不但能正面看清戏台,台下的一群群看戏的人,远处,刘家打府宅,再远处,朦胧的山林、田地,都依稀可辨。
日头早早下了山,清凉的夜风下,星星点点,刘家上下又挂满了红灯笼,一处处,也闪着喜庆祥和的光,灯笼里的光,闪闪烁烁,又随风轻轻摇曳,实在梦幻的很。
真真好似一场梦。
这般朦胧的梦境,听着、看着、想着、望着,好似就在梦里,梦里的戏台、书卷、纸张,以及台下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熟悉的,是十里八村乡里乡亲的人们。
陌生的,是一个过往,一个来世。
原来所谓生活,想来也是这样,梦里梦外,真真假假,到底都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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