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头,医疗水平有限,现代医学的光,还没有彻底照亮这块古老的大陆,所以生孩子跟在鬼门关逛街一样惊险刺激。
王元英躺在炕上,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水,正闭目酣睡,嘴里打着小呼噜,想是这一个多时辰,是折腾累惨了。
见到爱妻受苦,李本周他赶紧俯下身子,用一旁的手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掖掖被角,等照顾完妻子,他又准备看看自己刚降生臭小子。
厢房中弥漫着一股难闻,也难以说明的味道,让他直皱鼻。
完成工作的产婆畏畏缩缩地坐在炕沿边,大口喝着李家提供的花茶,恢复着体力。
上一秒的重要角色,下一秒的无关紧要。
李本周没有去看这位立下大功的产婆,从怀里掏出用麻绳栓好的五个大子,精准地扔到她手里的茶碗中。
大子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产婆的手,也把她拉回了现实。
“李大人,李大人,这....”
“这是赏钱,俺的宝贝嘎达在哪?”
李本周四处乱看,终于找到了小丫鬟抱在怀里的老小,兴高采烈地走上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被自己的老小差点惊掉了下巴。
刚出生的李三公子,长得倒是没问题,一个鼻子两个眼,长相也随躺在炕上休息的王元英,秀气!
只是这李三公子脖颈以下,有着一圈绕着一圈的紫痕,层层叠叠一直都到脚裸处,身上如同穿着一身紫色的袍子。
李本周虽然见惯了生死,但也没有见过这档子的邪事,正在一屋子人手足无措的时候,窗边传来声音。
“本周,咋样了?”
“没啥事吧?”
大舅哥扶着岳父泰山王老举人,在窗外焦急,大声地喊道。
在这几声喊叫中,李本周才回了神,看了一眼炕上妻子,见穿着一切都还算妥当,但还是屋里面的小丫鬟挂上帘子,才冲着窗外喊道:“爹,母子平安。”
“您老人家快进来,帮忙掌掌眼!”。
王老秀才今年六十有五,身体虽然硬朗,但腿脚也有点迟钝,拄着手杖,一步一晃地走进厢房。
“几斤几两?”
什么是老江湖,这就是老江湖,上来就问了孩子的斤两,斤两越足,身子骨就越结实,那样的孩子才能长大成材。
李本周现在顾不上称重这点小事,他正在为新出生老小身上的紫痕忧心。
想着自己老泰山识文断字,见多识广,于是小声说道:“爹,不太对,您老帮着瞅瞅!”。
听出姑爷语气不对,王老秀才也是一愣,没吭声,推了一下眼镜,伸手想要接孩子瞧瞧。
但转念想到自己刚从屋外进来,身上有寒气,就示意李本周继续往下说。
李本周也不知道咋说,就把孩子的包裹解开一点,把身上的紫痕露出。
厢房内只有两盏油灯,光线暗,王秀才老眼昏花,一时没看清,只能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外孙身上的异象。
老爷子没开口,手掐着山羊胡子沉吟片刻,突然大笑道:“傻小子,你李家真是好气运,生出个紫袍加身的麒麟儿来。”
“好兆头!好兆头!”
“这西安县城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兆头了,满月的时候一定要摆上几桌,好好庆祝一下。”
“这要是在前朝,县令都得当成祥瑞上报。”
老丈人的学问,在西安县城也是出类拔萃的,他老人家说好,一定差不了。
抱着孩子的李本周,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模样。
屋子内帮忙的妇人们,听到这话,也释然,没了之前的恐惧之色。
这时襁褓中的李三公子也醒了,不哭不闹,两个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老爹。
李本周被看的心里发毛,就把孩子转交给身后的小丫鬟。
因为人多声吵,酣睡中的王秀娥也醒了,虚弱地坐起身,让人把孩子接过来喂奶。
见要给孩子喂奶,王老举人等人就不好待了,嘱咐了王元英几句,便走出了厢房。
出了院子,李本周招来个下人,让他通知厨房起火,他要陪老丈人喝上几杯。
王老举人笑着跟李本周进了屋子,脸色一转,抓住了姑爷的手,眼神示意大儿子关门。
“明天一早,去城外的白鹤观,把白云子那个牛鼻子老道请来,让他帮忙瞧瞧。”
“我之前读过一本杂记,上一个紫痕缠身的主,是赐福镇宅圣君钟馗。”
“异象生,怕孩子身子弱,扛不住。”
“这降生都快一刻钟了,你可听到这孩子哭闹?”
“牛鼻子老道精通术学,一定会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钟馗,生于甘,而居于泉,武德年间参加科举,因为相貌丑陋被挡在考场门外。
一怒之下撞柱而亡,唐高祖不忍,于是赏红袍厚葬。
开元年间,玄宗病中梦见一小鬼盗走玉笛以及杨贵妃的绣香囊。
玄宗大怒,正要派武士驱鬼,忽见一大鬼奔进殿来。
此鬼蓬发虬髯,面目可怖,头系角带,身穿红袍,皮革裹足,袒露一臂,一伸手便抓住那个小鬼,剜出眼珠后一口吞了下去。
玄宗骇极,忙问是谁?
大鬼向玄宗施礼,自称是终南山钟馗,高祖武德年间,因赴长安应举不第,羞归故里,触殿前阶石而死。
幸蒙高祖赐红袍葬之,遂铭感在心,誓替大唐除尽妖魅。唐玄宗醒后,病也霍然而愈。
玄宗令画家吴道子按其梦中所见画一幅钟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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