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茗微微一怔,继而,却已是笑了,狭长的凤目牢牢的看定慕染,眼中却只剩灼灼,“真不愧是崔家下一任的家主。”
“没错,另外一个人,是我北堂茗。”稍稍端正了身子,凤目微敛,叫人看不清里面情绪的波动,他忽而已是低低笑出声来,“这本就不是我刻意想要隐瞒的事,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崔家……”他猛地抬起头来,那样一双眼睛,混杂着冰寒与嗜血的残忍,无时无刻,都想要将面前的人凌迟,“我必要毁了。”
慕染的唇微微一颤,这个时候的北堂茗,眼中的怨愤是那般的浓烈,强烈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境地,让她只觉得,说多少的话语,都只能以无奈收藏。
“叮铃铃……叮铃铃……”
似乎有铃铛的声响,随着风传来。
急促的,透着的杀伐,连只是常人的慕染都觉察了出来。
“少爷快走。”长卿在车外大叫了一声,随即便再无声响,只听得外面刀剑相击的铿锵。
慕染一愣,随即却是飞快的一咬唇,费力的插入北堂茗的腋下,冷道,“能不能走?”
勾唇轻轻一笑,北堂茗忽然反手将她一揽,纵身一跃,只听“哗啦”一声,两人已是从狭小的窗户里跃出,一眼瞥见那与萧长卿缠斗之人,眼中那抹嗜血的光,莫名的让人恐慌。“快走。”她猛地抓紧了北堂茗的衣袖,声音中,已经带了丝迫切与命令的意味在里面。
“当真是狠心的人。”北堂茗唇角边上,冷漠之花豁然绽放,看也不看那缠斗的两人,却是飞快的朝着南平王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鬼魅魑影般的树影飞快的掠过。强劲的风,更是激刮着人的脸,涩涩的疼。
熟料,那道与萧长卿缠斗的人影却倏忽一顿,鼻子在空气略略嗅闻,眼中的赤红愈加的浓烈,只一个虚晃就拜托了长卿,朝着他们直直追来。
长卿亦是慌忙跟了上去。
“叮铃铃……”
那响在空气中的铃铛,那系在雪彻般刀身上的铃铛,诉说的,只有一个字,杀……
背上本自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再一次开裂,一时间,已将慕染的那件浅白色衣衫染成一朵朵花开的弧度,闻见空气中血的味道,栖影眸中的兴奋突闪,红色浓的似血。
“放下我。”好似那个人的目标,是流了血的北堂茗,慕染不由皱眉,“他的目标是你,放下我,你能快些,你已经受伤了。”
“你在关心我?”北堂茗唇角一勾,轻轻嗤笑,然而,狭长的凤目里,却有一道凝光闪过,“不见得,他的目标就是我。”
他忽然间邪邪一笑,蓦地低头,唇只轻轻一动,慕染便觉着自己的唇上一痛,惊愕的低下头去,却已见着自己嘴上有鲜血缓缓流出。“你……”她不知他的用意,却猛然间见着那个人的脚步蓦地的一顿,似乎是在空气中分辨了什么,继而,却是兴奋的嘶鸣了一声,越加疯狂的追了上来。
“他嗜血?”慕染瞧出了异样,却见北堂茗淡笑不语,然而眸中的冷冽已经汇聚成一抹小心,还透着些许的谨慎,心中的一个想法突兀而至,等等,在庄王的密室里,她和北堂茗,都流过了血,如果那个人嗜血,看他刚才的那个动作,似乎能分辨出血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的脸忽地一白,连唇也微微颤动起来,只是,眼眸中的清冽混合着讥讽如影随行,“目标果真不见得是你,只不过,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她冷冷的开口,随即已是低喝出声,“放开我。”
“你想死么?”冷冽的混合了薄怒的口气,北堂茗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只是夜风激荡,将他的黑发四处吹散,撩拨的慕染的心愈加的烦躁。
“你自己走,若我死了,就当是崔家还你的。”眼见那人越来越近,而长卿的影子还未见到,那两点血红,当真是触目惊心,慕染猛地一挣,北堂茗惊怒的大叫一声,栖影的刀已然来到。
“愚蠢。”北堂茗怒的将她死死的箍在怀里,慌忙一闪,只是本就受伤,身形已经凝滞,只是堪堪的躲过一刀,“你是谁,为何刺杀本王?”
栖影眼中毫无一丝神采,满目的赤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杀了这两个人……
“叮铃铃……”又一刀带着狠戾而来。
“哗……”北堂茗抱着慕染,狼狈的闪过。
若是平时的北堂茗,要避开这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这一刻,本已受伤,还要顾及怀中的慕染,却是越来的狼狈不堪,心中亦在不住的思索,该如何,才能从这个疯子的刀下,逃出生天。
慕染并非不识情势危急之人,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机警,不住的在四处扫视,猛然间想起,这个地方,再往前面过去,便是一个月影潭,只是,这月影潭之上,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崖壁。
“你先放下我,咱们往那去。”纤手一指,月影潭悬崖的方向,心中飞快的闪过所有能想到的念头,若是跳下那悬崖,落入水中,这个人就会闻不见血味,纵然是九死一生,但总好过如今的必死无疑。
北堂茗眼中静如深海,只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明白现在没有功力的她,跑的都要比自己快,他沉静的放开了揽着她的手,带着她且战且退,已是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而去。
两人飞快的到了悬崖边,只是栖影也已到了身后不及几尺的地方。
北堂茗眸中豁然间光彩四溢,流光溢彩,漠然间清冷一笑,抬手一扬,就已是将身上那一件慕染的长袍扯落,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去,慕染见着他的这一动作,就已是明白,这或许是现在唯一一个,还能阻一阻的方法,用血的气味,将那人引开,只是,她见着神色冷峻的北堂茗,蓦地一咬牙,伸出手,在他胸膛上重重一推。
“你……”北堂茗眼中惊怒交加,只是本身就已虚弱不堪,如今被她重重一推,整个身子,已如一只白色的巨蝶,深深的坠向崖底,衣袂飘飞如同紫白相间的牡丹婉转开放,“崔——慕——染……”那风中的怒吼,夹杂着一抹莫名的哀痛和不甘,“我不许,不许……”
“崔慕染……”
“崔慕染……”空谷间,唯听着这声嘶叫,如何也不肯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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