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诚元帝在睡梦中被惊醒,暴怒之下命大理寺并刑部、步兵司一起连夜会审。可审来审去,只得出个酒后殴斗的结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藩王叛乱,武将们不思报效国家,却为了一个歌姬而大打出手。朝廷颜面何存?这些人眼中还有没有江山社稷,有没有报达圣恩的心思?诚元帝气得几乎吐血,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细算下来朝中能用的武将竟然有八成参与了此次殴斗,纵然要严惩,他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先前选定的十余个统兵将领,七个重伤被打折了胳膊腿,还有两个也不知被谁打的吐血昏迷,至今未醒。其余的虽然伤不重,可各个挂在脸上,这样的人统兵出征,战绩如何不想可知!
反观赵凌手下参与殴斗的那些将领,各个全须全尾。受轻伤的都少,被打残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诚元帝心中生疑,可细看三司会审的卷宗,却丝毫看不出破绽。诚元帝暗中叹了口气,大理寺、步兵司、刑部各个心有所属,他让三司会审就是防备有人故意包庇。没想到这竟是一场意外?可这场意外却只给一个人带去了好处!
将三司各自报上来的卷宗扔在龙案上,诚元帝只觉得太阳穴要爆开似的疼。他不由得闭上眼,闷闷地哼了一声。一旁伺候的掌院高公公忙在烛火上将手烤热,上前轻柔地替诚元帝按柔额角。发觉诚元帝脸上阴郁的神色不减,他忙暗中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忙蹑手蹑脚地将殿中燃着的零陵香撤了下去。
香炉中新换上的薄荷香由淡转浓,诚元帝额角的痛意稍缓。他眼眼望着龙案前换上来的一对龟鹤延年香炉黯然出神。
高公公顺着诚元帝的眼光偷溜了一眼,心中不胜唏嘘,要是万娘娘还在,只消几句软语定能解开圣上的心结。只可惜……
平缓了片刻,诚元帝伸手取过朱砂笔,在案上装着金镶玉轴和黑犀角轴的圣旨间来回选了几遍,最后取出颁给一品官才用得着的金镶玉轴,凝神亲笔写了一道圣旨……事到如今,除了让赵凌统兵同征,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但愿不会出现他日夜担心的情况!
“将军不惜搭上自已声名,能为各位争取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各位的本事了!”手握圣旨,看着群情激昂的诸将,张希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只差一点儿……离大业成就,只差一点了!
秦老四两只铃铛眼已笑眯成一条缝,扯着脖子喊道:“说那么多干啥!是英雄是狗熊,咱们两军阵前见!那啥……道长,你把圣旨拿过来给咱们都开开眼呗!”
张希闻声便将圣旨交到一名侍卫手中,由他捧着给诸位将领展示。
秦老子瞪大眼睛,惊叫道:“老子终于亲眼看到圣旨了!”
赵疤眼上前把他挤到一旁,“你懂个球,圣旨也有讲究的,这第一个字要是‘制’就是圣上亲笔写的,要是‘昭’就是翰林院的人代笔的……”
“滚一边去!别念过几天私塾就在老子跟前显摆,有种你把整篇给老子念一遍!”
“就算俺认不全,俺儿子将来肯定也能认全。平叛立下战功,俺也能封妻萌子了。到时俺请八个先生教俺儿子念字……”
“就你那傻儿子?还念字?跟老子我练大刀还差不多!”
“俺多娶几房,俺就不信生不出秀才儿子!”
“哈哈哈……你有种……”
听秦老四和赵疤眼抬杠,众将们轰然大笑,牛皮大帐中顿时满是豪情壮志。
听着诸将一惊一乍的叫嚷,张希暗中敬佩赵凌。将军这招果然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众将的心拢到了一起。禁卫军将领只是名声好,说起来是天子近臣,可饷银是死的,远不及各地驻守的厢军将领有油水。难怪赵凌一句话不说,只暗中把风散出去,这些人就毫不犹豫的往前冲,把满堂娇砸个稀烂!
武将想出人头地,靠的只有战功。有了为名为利的心,还怕这些人不奋勇杀敌?
张希满怀敬意地回头,想看看赵凌此时是什么表情,却意外地发现赵凌早已没了踪影。猜出赵凌去了哪里,张希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心头刚燃起的熊熊烈火瞬即熄灭!但愿……但愿……将军能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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