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以前赵凌对她做过什么,就凭他拿贴身的内甲护着她,凭他以身替她挡袖箭……她这辈子都欠他的了!
忽然间这个男人凌厉地审视她,用各种语气骂她‘自作聪明’的场景不停地在若瑶脑海中闪动,像刚刚发生过的,又像远得隔着生死轮回……
若瑶不由得收紧手指,仿佛这样就可以抓住赵凌,抓住他一点点消逝的生机。
微弱的蜡烛被窗缝里钻进来的山风吹的摇曳不定,晃得若瑶脸上忽明忽暗。珠翠尽失,暗褐色的头发凌乱地塌在颈间。裙摆都被枯枝刮破了,锦缎绣花棉鞋湿淋淋的沾满泥水,不像尊荣的贵妇倒像个逃难的,灰败的面色跟床上的赵凌一样了无生气。
那两个暗卫忍不住抽了几下鼻子,虽然这些年跟着赵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见惯生离死别的场面,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们心酸不已。
长寿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过脸却暗中抹了一把眼睛,六爷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如今这个六夫人比上一个强百倍,六爷还有好日子要过呢!
“把这个烧红,拿进来备着!没受伤的都出去,人多浊气重!”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破布道袍的年轻道士闯进来。扬手将一个破布口袋扔给长寿,嘴里一连声地吩咐着。
看到若瑶也没说什么,只一拱手,便腾地跳上床,一把将赵凌从被子里拽起来,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噗’地一声闷响就将赵凌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划开了。
若瑶一惊,可看长寿和随后时来的长喜都没有出面阻挡,反倒满脸急切地看着那个道士,她也只得强按住惊疑,起身站在一旁,不敢打扰道士给赵凌治伤。
布袋子里是各种颜色拳头大小的石头,被长寿用火烤的发烫拿进来。那道士不停地拿各种颜色的药粉撒在石头上,又用腾起的烟雾贴近赵凌,灸烤他的伤口。若瑶看的心惊胆战,不知道这到底是医术还是巫术。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瑶闭上眼,暗中诵经祈求佛祖保佑赵凌渡过这一关。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道士终于从床上跳下来,连声说赵凌福大命大,幸亏他身上的毒血被及时吸出来了,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子倒宝贝似地倒出两个指肚大小的红药丸,吩咐长寿拿酒化一颗给赵凌喂进去,又拿酒化了另一颗递给若瑶。
赵凌脸色慢慢有了些好转,若瑶心中的戒备顿消,连声道谢,刚端起碗要喝突然想起中毒的张小山。她求道士再舍一粒药丸给张小山,谁知道士一脸为难地道,“不是贫道舍不得!而是这种救治百毒的三清丹,贫道只有两颗,是贫道出山时师父赠的救命药。”
若瑶想了想转手将那碗药酒,递给长喜,吩咐他给张小山灌进去。众人的诧异中,若瑶语气坚决地道:“从张小山的伤势来看,这种毒是通过血液扩散的,我没有外伤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眼下救张小山要紧!”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伸手接那碗药酒。纵然是生死关头,也尊卑有别,断没有部属跟主母争药的道理!
看众人没反应,若瑶蹲下身掰开张小山的嘴,亲手把药给他灌了进去。
昨天听说若瑶为了救自小养大的一条狗竟当着众人的面跪求大夫,没想到今日里又为了救一个暗卫让出药酒,长寿忽地跪在若瑶跟前,“小人代张小山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以后小人粉身碎骨也要报夫人这份恩情!”其余暗卫也呼啦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道:“小人愿为将军和夫人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若瑶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的命都是命,都一样的贵重。她只是让出了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一碗药酒,哪当得起长寿等人这样重的报答。只是这种‘人人平等’的话跟长寿等人说不清楚,若瑶只好吩咐他们带张小山到另外一间屋子里歇着。
暗卫们都走了,若瑶回头才发现那个道士一双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正盯着她瞧。虽然不像纨绔子弟似地满眼垂涎,可那忖夺打量的眼神也让若瑶心里不痛快。
可他必竟救了赵凌一命,若瑶也不好当面发作,只好敛袖施礼道:“多谢仙人救六爷一命!六爷醒来自然会当面叩谢仙人大恩!暂时还请仙人移步到隔壁歇息。”
“贫道张希,不敢当夫人称一声仙人。”道士笑嘻嘻地稽首回了一礼,抬脸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暗绿色的小瓷瓶子交到若瑶手上,“这是一粒雪莲清心丹,也有清毒驱邪的奇效,夫人用水化开服下,贫道可保您无事。”
若瑶打开看了一眼,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清香扑鼻,看起来倒像个好东西。她忙连声道谢,暗中却皱起眉头。既然有这种药可以帮她驱余毒,方才为什么不拿出来?若她刚才自私些,岂不白白害了张小山一命?
她心中万般疑惑,益发瞧这个叫张希的道士举止古怪。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门,若瑶捏着药丸想了半晌,终究还是收了起来。矮身坐在赵凌床边,一眼不眨地盯着他,隔一会就拿温水替他沾一沾干裂的嘴唇。
前半夜赵凌的伤势没什么进展,可后半夜却突然好起来,呼吸平稳也不发烧了,若瑶合掌暗叫一声,多谢佛祖保佑。说完又不禁好笑,明明是张希那个道士治好了赵凌,她竟谢到佛祖头上了。
天光放亮时,赵凌伤口处的青黑完全消失了,若瑶悬了一宿的心终于放回肚子。精神放松下来,她顿时像散了架似地,不知不觉竟伏在赵凌身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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