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那张老脸来，笑成了一朵菊花：“老头子承认，你比当初的我可悠闲自在多了。”
郭生野皱了下眉，澹澹道：“有话直说。”
“行，现在发达了，连套近乎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李长生依然是笑吟吟的，只是掺上了一丝苦涩。
“不是。”郭生野立刻反驳道：“你没必要说违心话恭维我。”
李长生愣了一下，笑道：“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三界有多少人想要说违心话恭维你都排不上号。”
他一副“我赚大了”的表情看着郭生野。
然而郭生野却并没有觉得高兴，开口道：“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价值有多高，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他自己就是一只股票，那么他估计已经涨停了。
郭生野不仅仅是潜力股，他是已经成长起来、历练出来的绩优股，三界有多少人想要拍他马屁，他当然知道。
李长生愣了一下，沉默了。
郭生野面色极为澹然：“我知道你来做什么，放心，我答应了张涛要照看你们，自然会照办。”
李长生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说，就只能听着郭生野在上面说话。
“方平、王金洋他们四个也找过我了，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我也答应了。”
郭生野的声音毫无起伏，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我答应方平他们后，便来了这里守株待兔。”
他的意思是，李长生如果是想要说这件事情的话，李长生没必要来这一趟。
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来了，并且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李长生更加没有必要因此而恭维他，刻意地说一些似嘲讽似吹捧的话，实在是没必要。
郭生野的意思，被李长生听懂了。
正式因为听懂了，李长生才更加沉默不语了。
良久，李长生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以为郭生野不会答应，更不会冒这个头。
毕竟郭生野已经脱离人族，而且不打算回归人族，在人族大部分强者都进入门内的时候，如果郭生野仍然坚持守护人族，这就属于是为了人族而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人族与三界为敌。
李长生自认为这笔买卖不划算，不值得郭生野这样做。
然而他错了。
这不是买卖。
这也不是一件能被评估价值的事情。
而且……
李长生在归途中露出了一抹苦笑，而且他忘记了，郭生野是方平的同龄人。
许久，李长生长叹一声，捶着自己的脑袋，低声道：“我特么真是该死啊。”
对着一个小娃娃口出狂言，甚至试图激将对方。
过了许久，郭生野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还在李长生的脑海里，栩栩如生，彷若魔咒。
“若你是想来说这些事情的话，我就要休息了，你请便。”
郭生野说话的声音也一直回响在李长生的脑海之中，仿佛是唐僧在念紧箍咒。
这一切的一切，让李长生脚趾扣地，恨不得直接钻进地底，成为美味矿鼠。
“丢死人了，都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居然还丢掉了……”
李长生一回来就颓唐地躺在了沙发上，不停地念叨着。
方平几人正好迈进大门，听见了前面的话，好奇问道：“丢掉了什么？”
李长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还能是什么，校长之前说的那什么，叫节操的玩意儿呗。”
方平作为后世来的人，听到李老头说这话，不免有些忍俊不禁，笑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把你的节操丢掉了？”
李长生又叹了口气：“可别提了。”
方平笑嘻嘻道：“放心吧，您老哪来的节操啊，早就没了。”
他也是看李长生心情不好，才愿意耍宝，当一回开心果。
李长生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刚才去了一趟天子殿……”
他伸出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崩溃道：“总之，是老头子对不起野王啊。”
李寒松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难道您老也没信校长？”
李长生沮丧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抬头问道：“什么叫‘也’？”
李寒松这下子找到了组织，一屁股坐在了李长生的旁边，双手紧握住了李长生的手掌，哭丧着脸道：“我们一开始也没信校长……我可真该死啊！”
死去的记忆再次开始攻击李寒松。
李长生和李寒松抱头痛哭，王金洋则是一脸无语，扭头看向方平：“你不管管？”
结果方平望着王金洋，好一阵都是欲言又止，最后扭扭捏捏道：“其实我也……”
王金洋没好气地接话道：“你也该死？”
方平讪讪一笑，没说话，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王金洋都要气笑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校长那么大度，胸怀天下，又是风流肆意的人物，能跟咱们计较这些事儿吗？！”
方平谨慎地举手回答道：“别介，你可别被校长知道你在背地里给他戴高帽子。”
王金洋一愣，问道：“怎么了？”
他有些茫然，难不成郭生野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夸他吗？
方平无奈，这就是时代的鸿沟，年龄的代沟了。
他解释道：“校长最讨厌别人道德绑架他了，他属于那种别人一绑架，他就没道德的人。”
王金洋眼神亮了亮，说道：“道德绑架这词儿……还挺贴切的。”
方平摊了摊手，再度无奈道：“所以千万别辜负了他之后给他戴高帽。”
王金洋认真点头道：“懂了。那言归正传，现在不是咱们计较这些的时候，等事情了结后，咱们怎么向校长负荆请罪都行，但是现在时间紧迫，就先把这事儿放一边儿。”
说完，王金洋又极为民主地问道：“行吗？”
方平率先赞同：“行！”
姚成军紧随其后，点头赞同，张嘴说起了正事：“之前的地窟防线已经撤离，我们还需要重新安排防线吗？”
是继续顶上，还是直接放弃？
方平还在脑海中想着问题，李寒松又问道：“校长的天子殿落在了紫禁地窟附近，到时候会不会有老古董直接打上门啊？”
“三界还有这么不长眼的老古董吗？”
姚成军讽刺了一句，嘲弄地问道：“这么不长眼的老古董也能活到现在吗？”
分不清谁是能够得罪的，谁是不能得罪的，明知自己惹不起还要上门找事儿的老古董，真的存在吗？
姚成军对此事存疑。
然而这是姚成军的想法，李寒松却不太明白，再次问道：“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没人上门找茬，那……校长将天子殿搬来，又有什么用呢？”
姚成军顿时被噎住，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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