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洞佛光乍现到老不死掘地得水,每一处看似“神迹”的背后藏着的都是信仰的力量,对朋友的信任,对妇孺的怜悯,对敌手的惺惺相惜,为了一趟不知所谓的旅程而牺牲,只为遵守做人的信念,这些在武器作坊里生产不出来的精神正是一个朝代强大的根本保证,这在通片中处处皆是,而且基调是完全一致的。
正着说不好理解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从有些人的角度出发,来看几个“唯物主义”的结局。
第一个,让西域三十六佛国的国王听闻舍利危在旦夕,为了从回教徒手中拯救圣物,组成了联军赶来赴援,最终杀退了突厥人。
第二,又或者是唐军得到了那个小家伙的线报,认为舍利关乎西域诸国民心的向背,赶来击退了敌军(当然好像不太可能,影片中突厥人的势力似乎正在扩张而唐正在收缩)。
第三,干脆一点,年久失修的小孤城经不住折腾,整个垮到了山谷下面,于是玉石俱焚,而几个观众看得顺眼的好人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里逃生。
如何?
任何一个结局都可以让整个电影结束得很令人信服,也很圆满。
然而我们想一想,哪个结局其实都很类似于“神迹”,不用怀疑,只需要过上十几年,西域里就会传遍“佛祖显灵,击败了异教徒”的传闻,这些听起来荒诞的理由其实都是真的,就好像我们今天说“在关键时刻,某某主义挽救了中国革命的前途”一样,只要你相信,它就会构成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一点都不可笑。
既然如此,让电影如此结束不是很干脆利落吗?
留给聪明的观众一个想象的空间而且还奇峰突起,小小地升华了一下。
还有结局的结局:舍利来到了长安,盛唐从此开始。
荒谬吗?
唐朝是不甚崇佛,但是对于西域的佛国来说,对佛教的重视是争取他们向背的关键,舍利来到了长安,佛国的民心也就来到了长安,这样一大片疆土的开拓,对于大唐的宿敌突厥和土蕃的打击可想而知,而对大唐子民民心士气的振奋更是难以估量。
人民有了盛世的气派才会有盛世的到来,片末字幕的修辞手法和“自从某某主义来到中国……就焕然一新了”的道理是一样的。
说老实话,这样把spirit领域里的东西翻译成世俗的语言真是狠煞风景的一件事,不过既然前面有了这么多不解风情的人,我也就不惮于把话说得再明白点了。
比如说一条网上受中学里庸俗唯物主义流毒影响甚深的意见:舍利子那么厉害,捧着它一路走过来不就诸魔辟易了?
精神的力量是需要一个积累和爆发的,你可以说,英雄们血气之勇一旦被激发起来,便可以在瞬间以一敌千,但是不能说,让人鼓着这股劲头从漠北一直走到长安——除非用了什么药。
以上是我对片中所谓“神迹”的看法,应该说,编剧敢于在一个数十年来就崇尚“物质第一”的社会里生产出这样一个以宗教信仰为主题的剧本,我是很佩服的。
当然佩服他的勇气不等于同意他的一切安排,比如说那个和尚死了又活,打死了响马安之后又去死,还有佛光居然会用长矛去杀人,我当时就很不理解,直觉到的一句话就是“出来看上帝”,因为好像只有旧约里的耶和华才会这么凶暴。
不过后来结合我所知道的史实想了想,好像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佛教在西域遭到了大食回教徒的挑战,起先各个佛国恪守陈规,于是被打得大败,后来终于醒悟,组建起联军和大食以及已经回教化了的西域诸国对抗,战况颇为惨烈,奈何大势已去,终于佛教势力退出了大漠,西域的信仰遂成为了今日这般模样。
也许这样的情节安排就是为了彰显“佛也会杀生”的乱世的残酷,至少可以让我说服自己,这年头,能让人说服自己去相信的国产片有,但是不多。
精神的层面讲完了,说点俗的。
何平在细节上下的功夫是显而易见的,从服饰到动作到言谈无一不贴切,而且难得的是不让人觉得做作,把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做到了十足,片末的一场守城戏更是精彩,这种守城战在历史上比比皆是,谈不上抄袭什么片子,五个人守住一座孤城说老实话是有点夸张,但是他们只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坚持了一夜,而且每个人都是熟谙兵法的行家里手,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陈庆之七千铁骑击破三十万大军,刘裕单身追得上千五斗米道的叛军溃不成军,哪里又不夸张了?
奈何是真的。
拉拉杂杂说了半天,好像没几句扯到“电影本身”的,不过说老实话,那是因为我认为这些事情就是“电影本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至于其他相关的话可以留待我再看两遍。”
“我把电影前后看了三遍,这是一部纯爷们的电影,剧情紧凑,姜文、李成,中井贵一将侠、恶、忠,以及人物的矛盾性格演绎得淋漓尽致。
场景恢弘但不做作,骏马西风塞北式的场景远胜同期的《英雄》对色彩和形式的刻意追求,对白简单但铿锵有力(姜文:”武士不滥杀,武士更不能被滥杀”“有时候杀人是没罪的,但不杀人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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