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微微抬了头，神色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自若地道：“臣的年岁，具体臣也不记得了。”
听他这么说，皇帝的眼睛却亮了一瞬，又压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常人古稀已是罕有，百岁更是侥幸，便是国师亲自教授的弟子，也不过百岁多的寿命罢了，国师这——”
皇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微微颔首道：“诚如陛下所言，常人皆不过百年寿命，但若是聚常人寿命于己，寿命便可拉长无数。”
皇帝猛地坐正了，又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
国师大人好似没有瞧见皇帝的激动举措一般，轻声继续道：“陛下也知道臣通巫术，后来因缘巧合，拿了我一族人的寿命续命，故此侥幸存活至此。”
他微微抬起头：“陛下怎么忽然想起问臣这些事？”
皇帝又靠回去，恢复了之前蔫蔫的模样：“突然想起罢了。”他幽幽叹气：“朕觉得自己这身体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几个皇儿啊，还不给朕个安宁。”
国师大人声音轻轻：“陛下自有天佑。”
皇帝嗤笑了一声：“国师还与朕打马虎眼，这哪儿来的天佑？我大齐兴盛至今，靠的全是国师庇佑。”他微微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国师那边可有什么药丸――”
国师大人似是迟迟才反应过来一般，回想了一下，才道：“陛下若是要，臣那边还是有些强身健体的药丸的。”
皇帝一把握住了国师大人的手，低下眉，恳切道：“国师真是我大齐之宝啊！”
国师大人一点没有被皇帝夸赞该有反应，只微微低下头，神色依然寡淡得很，平平静静地回道：“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臣便先回去了，至于药丸，稍后臣会叫人送来。”
皇帝松开手，似是因为得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心满意足地朝椅子上靠了靠：“国师大人回吧。”
国师大人轻轻颔了首，转身出了御书房，皇帝却久久地躺在龙椅上没有动，过了片刻，看向静悄悄站到自己身后的公公，像是在感概：“这国师大人啊，真真是个谜。”
那公公弯下腰：“国师大人还是一心向国的。”
皇帝却没有说话，只慢慢地弯了弯手指：“朕总是觉得，朕这大限啊，快要到了。”
那公公低着头，没有敢吱声。
皇帝也没理他，只做好了，贪婪地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玉玺，抬手慢慢地摸了摸，声音轻得像是喃喃：“国师能活那么久，想来，朕，也是可以的吧。”
那公公神情一下子绷紧了，腰也弯的更低了，像是要将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抹去一般。
皇帝摸完了那玉玺，又抬手握了一下那朱砂笔，手却不受控制地颤着，像是握不住一般。
他脸上登时浮现了极大的惊慌，然后他快速地喘了一口气，将笔丢到了桌案上，颓丧地靠回了椅子上：“你去给朕查查，立国初年的时候，有些灭了族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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