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不动声色地走在人群后头，看着马氏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的机会来了。
定北侯府出了喜事，但沈家却是一片消沉。
沈老爷知道沈翰做出来的混事之后，当天回家，就拿着棍子冲去了沈翰的屋子里，若不是沈夫人拦着，沈翰肯定要被沈老爷打死了。
沈夫人身上也挨了几棍子。
如今，沈夫人和沈翰都病了，沈家的下人们进进出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夫人的额头上缠着纱布，是在阻拦沈老爷的时候，头不小心磕到桌角了。
沈夫人虚弱地问：“老爷呢？”
伺候她的婆子犹豫了好几下，还是压低声音说：“去外头那个女人那里了。”
沈夫人气得坐了起来，因为起来得太猛，哎呦一声又倒了回去。
那婆子忙劝道：“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呀。老爷去那个女人那里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老爷不好再去找少爷麻烦了。”
沈夫人叹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被子，“我造的是什么孽啊，养出了这么一个孽障来。”
婆子知道，沈夫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心疼沈翰的，便道：“夫人，有什么事，等少爷的病好了，您再打他骂他都是来得及的。”
可她心里却没有底，听大夫的意思，沈翰的病多半是治不好的。
沈夫人再次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反正现在她除了睡觉喝药，就没什么事做了，沈翰那边有大夫和下人看着呢。
沈夫人是被人吵醒的，她闭着眼，烦躁地道：“干什么？天塌下来了吗？”
她生气地睁开眼，那婆子的样子，就和天塌了一样没有分别。
沈夫人心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那婆子慌张地说：“老爷出事了！”
沈夫人抓住婆子的胳膊，“老爷出什么事了？”
前两日沈老爷打沈翰的时候生龙活虎的，能出什么事？
那婆子的一张脸憋得红紫，纠结了半天，踌躇着道：“老爷他……在外头那个女人那里……那种药吃得多了，如今昏迷不醒……那个女人害怕，就将老爷送回来了……”
沈夫人的脑子里轰的一下，晕乎乎的差点晕过去，她哭着拍着被子，“这都是什么事啊！小的去那种地方得了那种病，老的也这么不检点！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都已经想到，外头肯定会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这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她就是笑话！
很快，沈家的时候就传出去了。
因为沈老爷的外室送沈老爷回去的时候，着急忙慌的，并没有想着避着人，因此不少人都目睹了。
再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傅昭是从胡茂那里得到的消息，胡茂都没脸说，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才让傅昭听懂。
傅昭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那沈老爷现在如何了？”
胡茂回道：“听大夫说，吃的太多那种药，中风了。”
司棋忍不住道：“活该！”
傅昭摆了摆手，让胡茂出去了，她心里却在疑惑，这事是不是也是陈锋的手笔？
等晚上陈锋回来，傅昭就问：“你知道沈家老爷出事了吗？”
陈锋点了点头。
沈老爷是有官职在身的，圣上知晓了之后，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那是你做的吗？”傅昭盯着陈锋的眼睛，认真地问。
陈锋笑了：“总不可能沈家有什么事，都怀疑到我身上吧。”
“不是你呀，那是谁呢？”傅昭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陈锋伸出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抚平了傅昭眉心的褶皱，“怎么就不能是沈老爷自作做事呢？能养出沈翰这么一个儿子，沈老爷功不可没呀！”
傅昭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沈翰作风如此放荡，都是遗传呀。
她就把沈家的事丢开了，反正和她无关。
*
陈锋难得休沐，就带着傅昭出去了。
吃惯了侯府的菜，外头的糕点就格外鲜美。
二人穿着简单，傅昭发髻上只戴了几朵珠花，二人就穿梭在大街上。
当然，卫山带着人在暗地里跟着。
傅昭抬起头，看着陈锋咬了一口外头买的包子，那姿势优雅得像在宫里参加宴会一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锋无语：“怎么了？”
“没什么，好吃吗？”傅昭的眸子亮闪闪的，格外动人。
陈锋的神情柔和了下来，“好吃，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
傅昭嗯了一声。
躲在暗处的卫山，忍不住撇了撇嘴，世子爷这副模样，真真是难得见到。
世子爷有洁癖，什么时候吃过外头的东西？
可现在，不仅吃了，还甘之如饴。
卫山看得直摇头，看来世子爷是被爱情冲晕了头脑。
三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行驶在街上，这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力。
陈锋却盯着那马车出神。
傅昭注意到了，拉了拉陈锋的袖子，“那辆马车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锋回道：“那是沈家的马车。”
傅昭诧异了一下，立刻朝着马车看去，马车行动间，车窗处的帘子动了一下，露出了沈夫人那一张格外苍白的脸。
最前头的马车里，坐着的是沈夫人和沈翰。
沈翰的伤还没好，如今只能躺在沈夫人的膝盖上，睡着的时候眉头都紧紧地皱着，十分不安稳。
沈夫人心疼不已，更是心寒。
沈老爷中风之后，外头的债主都找上门来了。
变卖了家财还了债务之后，剩下的东西只能装得下一辆马车。
沈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的。
想着想着，大半的头发都白了，一下子老了快二十岁。
没有办法，只好卖了宅子回老家去。
老家的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沈翰医治好，沈夫人心里没有底。
可是这京城，是再也留不下去了。
*
这日，天气好，没有风，赵氏带着陈思蕊去花园子走走。
之前陈思蕊病了好几日，一直关在屋子里，如今到了外头来很是兴奋，但还是乖乖地让婆子抱着，懂事得让人心疼。
走了一会，赵氏就瞧见了也是出来散步的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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