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电话里她语气都是淡淡柔柔的，像今晚这样近似于撒娇的抱怨还是这几年来的头一回，心头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嗓音也低低柔柔的：“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事啦。”陆然撅着嘴抱怨，一只手捏着手机仰躺在床上，另一只轻轻拍着脸上的面膜，声音闷闷的，“就是这工程一直压不下价格来，地昌那边太老道了，把我看得太透，端着不肯让步，都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我想回去了。”
“换一家试试？”唐旭尧说道。
“那不行。”陆然马上否决，“别家的设计和专业性和这家没法比啊，这设计几乎完全就是照着我脑海里的样子来描绘的。这点你公司的设计师都没法做到。”
“你看，你输就输在了这点上，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迫切，非他们不可，他们能不趁机抬价吗？”唐旭尧给她分析，“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心急，商城不是什么军事保密工程，也不是对专业性要求特别高的工程，完全可以先选择公开招标，议标是在公开招标和邀请招标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这种方式，很容易居于被动，尤其是像你这种没太多经验的。”
“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到时不参与投标嘛。”陆然嘟嘴应着，刚开始选择议标这种方式确实有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虽然未必不会遇到更满意的设计，但心里既然已经有一个喜欢的了，就不想再横生波折。
“先不说你这个商城会是个大项目，单就你的名气和身份背景，已经意味着只要让你满意了，就等于会拥有源源不断的商机，地昌对自家的设计和工程队伍又有那样的自信，你觉得他们不会趁机抓住这块蛋糕？”
“……”陆然被他分析得哑口无言，当初进行这个项目时确实比较匆忙，和唐旭尧也都没再联系，也就没咨询他的意思，咨询家里几个哥哥直接出手帮她解决了，她就等着吃现成的蛋糕到时坐收钱就好了，这于她也没了什么意义，也就自己摸索着一步步来，却没想着到底是太嫩了，没能考虑周全。
“你现在是在外面还是已经回酒店了？”唐旭尧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回酒店了。刚陪客户吃完饭。”陆然说到这个又忍不住开始抱怨应酬的无聊和郁结。
唐旭尧耐心听着她的满腹牢骚，一边给林江涛按下内线。
林江涛进来，问他什么事。
唐旭尧一边听着陆然的电话，一边拿起笔，扯过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订机票，飞广州，离现在最近的航班。”
陆然在电话里和唐旭尧唠唠叨叨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些不舍地挂了电话。
唐旭尧最近事多也忙，他电话里陪她聊天的时间越多，他就休息的时间就越少，因此陆然每次和他打电话都不会超过半小时，匆匆聊了几句便劝他先去忙，然后就挂了电话，像今晚这样聊这么多的还是第一次，有点像回到了当年刚重逢他的那段时间，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她一个人不停地找着话题和他叨叨，生怕他说要挂电话了。
现在的唐旭尧电话里虽然依然话不多，但会静静听她说完，帮她分析，陪她叨叨，两人之间甚至不用刻意再去找话题，只是这么一直瞎聊瞎聊着，就能一晚上不睡。
陆然还是蛮享受这样的转变的，不用小心翼翼，也不用患得患失，心情却会很舒畅。
每次和唐旭尧打完电话后，心情都会轻松许多，这是几年来没有的，陆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才叫恋爱的感觉，严格来说，她和唐旭尧虽然已经结婚了两年，却不算恋爱过，顶多她一个人在单恋而已。
陆然和唐旭尧挂了电话后抑郁了一下午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连走路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在广州这里没什么朋友，虽然才九点，住的酒店一开窗就能看到楼下灯光璀璨的珠江面和伫立江岸的小蛮腰，很热闹，一个人却没有下去走走的冲动。
刚来的晚上陆然有自己一人在下面逛过，在江边，沿着小蛮腰一路走到猎德大桥那边，江风清清凉凉地吹，很舒服，望着江边成双结对的情侣，一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有些不习惯，这几天也忙，就没再下去逛过。
时间还早，陆然睡不着，就开了电脑，继续研究一些商业谈判的技巧，却没怎么看得下去。
这些天一个人待在外面多少有些烦躁，原本以为两本就能搞定的事拖了十天。
原本因为黎芷琴这边情况没稳定有些放心不下唐旭尧，就想着先花两天处理完这件事再飞纽约一趟去找赵伟，了解一下当年真相，陆仲谦那边找到了赵伟的地址，唐旭尧也找到了，只是那天他刚过去唐家就出了事又匆匆赶回来了。
唐旭尧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家里的事也没处理完也飞不过去，她前些天和他说起她想自己过去看看时唐旭尧让她再多等几天，他那边有在处理，不出意外的话赵伟这几天会回来，不用专门飞一趟。
话虽如此，陆然还是心急，如今这个事也没处理好，心里多少是烦躁的，打过电话后突然就很想飞回去，很想看到他，想找他陪她说说话，陆然也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心理，两人一天到晚一有空都会打电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因为一个电话迫切想要看到一个人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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