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杜平大惊道，“太皇太后允许的？这怎么会？太皇太后为什么要换一个丝毫不懂医术的人进太医院呢？这不是儿戏的，一不小心就关系到宫里和皇室许多人命的！”
“就是因为如此才换他进太医院的。”顾明颜不紧不慢地看着他道。
“什么？”杜平显然是不能相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顾明颜笑了笑道，“我知道杜将军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但是这不代表别人没有其他的想法。否则。怎么会有人刺杀王爷？”
杜平显然是被顾明颜剖析的事情震住了，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顾明颜知道这些带兵地，要么心思奸猾脑生反骨，要么就是杜平这般，除了带兵打仗其他一窍不通。
其实，像杜平这样的人并不是笨，只不过是心思耿直，从不多想罢了，否则，也不能管住手下成千上万的军士，更不能上阵与人交兵得胜。战争虽然需要武勇，但一场真正的战争并不仅仅靠武勇就能取胜，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不是单纯指这些将军武力过人，与之相对应的还有过人的智力谋略过人。只不过后人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忽略掉了那些隐匿在战争与血火之间智慧，因为这些远没有两军交锋时的武斗精彩与刺激。
所以，对于杜平的反应，顾明颜并不觉得奇怪，并且为他对于君主的那种绝对信任觉得可惜。不可否认，站在上位者的立场，顾明颜觉得如果能拥有像杜平这样的臣下是好事，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杜平的这种信任又有些让人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面的人如此的忠心呢？并且还要对他的家族尽忠。
君臣，君臣，每每说起来人们都觉得君才是决定臣的那个，事实上并不是。顾明颜从一个小官的女儿一步一步走到后位之上看得清楚明白，臣下才是决定君主的那一个，所以皇室成员们从小就在学**王之术，御人之术，为的就是能将这些能够动摇自己统治的臣下牢牢掌控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里。
说白了，君臣之间也不过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交易与较量，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不过如此罢了，倘若君不正，臣自然可以投他国。只不过在上位者年复一年地有意引导下，这种交易与较量变得对上位者愈来愈有利。顾明颜对此非常不耻，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究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如果不是曾经站到权利的顶端看过一遍，顾明颜觉得自己也未必能看的这么清楚明白，何况杜平一个底层出身的军官。
两人沉默半晌，顾明颜看杜平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于是道：“不知道杜将军有没有拿到宫里太医院的当值记录？”
杜平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两本册子交给顾明颜，“这是从王爷自请出使凌国到现在宫里太医院的当值记录。”
“杜将军可曾看过？”顾明颜接过打开一边翻一边问，“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略略翻过一遍，只不过我觉得还是顾小姐自己看会看的比较清楚，若是被我误导误了王爷的事情，反而不美。”杜平道。
顾明颜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杜将军何必如此自谦？”
“我只懂带兵打仗，这些精细的东西实在难以胜任。”杜平摇了摇头说。
几次接触下来，杜平已经发现眼前的小姑娘之所以能够获得王爷的青睐，并非因为美貌或者其他，而是她过人的眼光和智慧，所以，杜平在她面前不自觉地便将自己摆在了下风。
而且杜平知道，若论阴谋诡计，十个他加起来只怕也敌不过眼前这小姑娘，因此便将这些事情完全丢给了顾明颜，若顾明颜有需要自然会问他，否则，他万一一个不小心真的错漏了哪里，影响到容韶锦的事情，那边当真是得不偿失，百死难辞其咎了。
顾明颜见他这样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多说什么认真的翻起太医院的当值记录。
其实对于其他人的当时记录，顾明颜并不是很在意，她想要找的只有梁璐义的当值记录，因为目前为止，他是最可疑而且最能威胁到越盛帝生命的，所以由不得顾明颜对他不上心。
只不过，记录一页一页翻过，顾明颜发现太医院的当值记录问题非常大，先抛开梁璐义不说，这些记录越来越混乱，毫无规律可言，似乎谁想当值谁就当值，谁不相当就不当一样，有些名字不分昼夜，一连好些天都是出现在当值标上，而有些名字十天半月也未见得出现一次，有些干脆到了后面就完全不见了，这种情况非常不寻常。
要知道不管是太医院还是其他衙门，谁当值谁休沐，那都是有安排的，有时候虽然有特殊情况会有人被放长假，但是并不会这样整个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变得不正常不规律起来，像这种不分昼夜连续当时十五天的情况，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的，因为这会出人命的。
顾明颜紧紧皱着眉头翻完之后道：“看来不光朝堂上，这些人都收还伸到了太医院，真是无孔不入！”
“连太医院都是这样的情况，我只怕其他衙门更……”杜平不无忧心地叹了口气说，“真不知道京里竟然乱成了这样，早知多带些人马回来以策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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