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山海皆可平
一句回答也没有。
“……”
在宇宙之外的本源混沌中，什么都没有，甚至不存在“虚无”这个概念。而高座上的“法则”在直接往秋玹大脑中投射完那条指令过后，就缓缓又阖上了双眼。
或者说，只是在秋玹的“感知”里，“它”闭上了眼。
看着高座上“闭上双眼”的法则，秋玹突然意识到。
或许在亿万年的过程里，在万界中的神祇凡人付出了不可想象的代价得出了“它”存在这个结论之后。所有有关于“它”睁眼闭眼，或者是创世灭世的结论，都是人为得出的。
至高者的法则没有形态的概念，也不可被想象。
此刻展现在秋玹面前的，只是她根据之前人们或支配者们的话语，而主观代入“看到”的一个形象。而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睁眼闭眼的概念，法则的沉睡或者是醒来，则寓意着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可被下等生物所理解的真理必然。
秋玹此刻，眼睁睁地看着法则“合眼”。她突然上前几步，竟是直直踏上了那枚立在宇宙之外混沌终极上的王座。
“如果我说不呢？”
唯一的光明神像个凡人一样嘴唇开合着说话，“在你再次‘沉睡’过去之后，我会毁了你新梦中那个重新构建起的世界，然后再杀了我自己，让万界不再存在任何一个神明。”
秋玹一连说了几遍，话语一次比一次暴戾狠毒。而高座之上，被她言语威胁着的至高者，始终一动不动地沉睡了过去。
它就像是一座风干的神像, 一抹意识, 或者是其他什么沉默的石头。永远永远地坐在它的混沌终极之外，做着一场又一场经久不绝的大梦。
法则，再一次沉睡过去了。
秋玹站在高座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那个她脑中主观代入的形象。良久, 直到混沌之下全新的宇宙系竟真的开始一点一点构丝重塑, 她冷笑一声。
“好，你等着。我会亲手毁了你的万界, 再把你从见了他妈鬼的梦里扯出来。”
万界此刻唯一的光明神讽刺无比地看着重塑而起的宇宙, 她蓦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拉扯感，仿佛是新生的世界在迫切需要着它们的掌管者。
秋玹无可避免地被拉离混沌之外的王座, 像是她当时膨胀上升至法则的面前那样, 她开始极速下坠。
传闻撒旦在混沌中坠落地狱用了九天九夜，故言天堂与地狱存在九个晨昏的时差。
……哦，不对。现在的万界中, 已经没有教典这个概念了。
新生的人类会自己创造全新的信仰，全新的圣典，全新的文明。而新生的“支配者”们，会再一次度过祂们漫长而荒芜的光阴，直到下一次“它”的梦醒。
秋玹在宇宙中下坠。
几分钟之前尽数销毁的星河文明在她周身一点点重塑构建，她内心却生不起一点关于生命奇迹震撼的喜悦。
秋玹想，那些早于她之前的, 在宇宙毁灭之时上升至法则面前的“新神”们，又是怀揣着怎样堪破真理的感情来面对这一刻的万界重建的呢？
秋玹在宇宙新生中下坠，下坠，永无止境地下坠。
她从一层超星系团，一片星系, 一条银河带，一颗星球, 一粒宇宙爆炸的尘土，一个粒子, 又变成了一位称号为“光明”的神祇。
秋玹飘荡在满目震撼的宇宙重塑新生里，她指尖一挥就能创造一颗星球, 转眼间也能塑造或覆灭另一个生命群。
秋玹感受不到作为“创世神”的掌控快感，她只觉得恐惧。
她看着孕育而生的鲜活生命们，感到恐惧。
新生的万界, 这次会花多久的时间, 去猜测到他们只活在法则的一场梦里呢？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在目及一抹隐隐约约的熔融体时, 秋玹顿住了身形。
作为此刻万界唯一的创世神，在法则也陷入沉睡之时，秋玹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她看着面前的雏形，只要意念一动，这颗逐渐新生的星球就会彻底消失。
秋玹顿在虚空中，亲眼目睹着眼前的星球一点一点地生出纹理运转轨道。她停在原地看了许久，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
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那声音是直接印在她脑子里的，声音在说：
上升了亿万个次元来到我面前的，从来就只有一个整体。你又怎么知道，“梦”不是有预兆的呢，新神？
秋玹瞪大眼睛。
……
“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样子。”
秋玹蹲在一颗白垩沉淀岩上，她头顶，尖嘴翼龙张开翅膀从上空划过。与此同时从上方跳下地面的，还有一只……上龙。
本应存在于海洋中的高级掠食者大喇喇地趴在她身边，也不顾一只误入丛林的小三角龙仿佛见了鬼似的叫声，道：“这是什么意思？说真的，你干吗给自己弄一个没皮两足龙的身体，不丑吗？”
秋玹直接冲祂翻白眼，她观察了一会此处地质的整体演变情况，确认无误后站起身拍了拍土。“你管辖的世界都处理完了，到处串门？”
“那有什么好处理的？顺其自然就好了啊，也就只有你会一天检查个八百遍吧。”真正名讳为一长串拗口难读的异种语言，此刻代称为“欲望”的支配者扭了扭祂那只上龙身体的尾巴。“啧，真的帅，看我这尾巴，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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