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阳从未这么仔细地回味过自己的过往，如今回想起来，不禁冷汗涔涔。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可其实当他寻找自己的善心时，发现那竟然只有纯粹的功利心……
善心也有，可终究被功利所污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他茫然了起来……
衡天玄黄尺可以说是成就了如今的他，也限制了未来的他。
说实话……真要准圣战力他其实根本用不着斩三尸，直接以衡天玄黄尺也能够做到这一步。
可是……
斩三尸，那是能够纯化念头的，能够剖析自身提升心境的。
心境明了，这在修行之中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圣人之中唯有两人在成圣之前就三尸尽斩，那就是太清圣人与接引圣人。
也正是因此，这两人在天地间最受尊崇。
元始天尊则是差了一线……
而后的通天教主、女娲娘娘还有准提圣人，则是被鲲鹏归类为‘普通圣人’这个等级的。
当然，现在看起来通天教主明显还是要比另外两圣高出一线的，暴躁起来甚至感一挑四……就是打输了而已。
其他不论，单从这成圣前斩尸的程度几乎可以决定成圣后的地位，这就说明了斩尸的重要性。
夏青阳心中郁闷极了，本以为会是一件对他来说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善没找到，反倒是得到了恶呢。
闭关闭得心态有些不好了，他便出得关来站到了黑旗高塔上看着如今已经极其辽阔的真武城默默沉思。
他的身后，血缌安静地站在旁边。
慢慢的，宋茹似有事情要汇报，走上来看到夏青阳沉思的样子，便也安静地侍立在旁。
有一会儿，商羊仙子察觉到了这边的气氛好像不太对，收了自己的舞姿便也走了过来安静呆着。
还有十一妹……
她本是听说夏青阳出关了，想要前来汇报工作的。
此时也安静地在其身后站着。
‘青红皂白’四大仙子都到齐了呢。
夏青阳思绪回来，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我是好人吗？”
血缌毫无犹豫地说：“师弟自然是好人，若非师弟，我恐怕早已如同早年的血衣师兄一样，成为一个嗜血堕落的魔女了。”
商羊仙子连忙也说：“教主自然是好人，若非教主，妾身如何能享受如今自由自在的生活？”
宋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说：“曾经草菅人命的青魔门变成了如今正道之中活人无数的青阳门，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十一妹纠结了一下，其实她想说夏青阳是个坏人来着，老欺负她。
可是回想起来，那些‘欺负’证明其实都是‘为了她好’，只能不甘地点点头道：“师叔是好人。”
夏青阳当时心情就有些怪异，被这么连续发了好几张‘好人卡’，他就觉得很微妙……
血缌又说：“师弟这是怎么了？你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为天下计的大事，怎的忽然有此一问？”
她怕夏青阳的心理出了问题。
夏青阳的确是心理出了问题，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其实心中并无多少行善之意。
似乎单纯只是因为想做而做。
那么，他的善念在哪里？
他懵了……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结果他连自己的想法都搞不清楚。
“我想……我得自己走走。”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
“师弟要去哪里，我与你同去。”血缌说道。
倒是商羊看明白了一些什么，拉住血缌道：“姐姐不必担心，教主应当是到了某个修行的关口，需要他自行去参透。”
“这种时候往往需要独自一人，让他自去就是了。”
血缌闻言只能作罢。
夏青阳闻言倒是沉思了一下，忽然道：“血缌师姐，宋师姐……还有十一妹，可否陪我故地重游？”
一众随侍仙人纷纷讶然，她们没想到夏青阳反而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随后商羊仙子苦涩道：“是了，教主与几位姐妹是早年就认识的体己人。”
她发现自己才是外人。
夏青阳歉然道：“商羊仙子也不必在意，我意重顾这一路走来的经历，等回到这真武城时，还请商羊仙子陪我在温泉关一行。”
商羊这才心中好受了。
随后夏青阳轻笑一声，便架起云床带着三女一同往那南瞻部洲的东南一角而去……
他没有使用城隍传送体系，一方面是如今他云速极快不差那点时间，另一方面也是要顺势调整一下那故地重游的心情。
当他们一同在云端看到了那熟悉的大青山……
忽然间，三女都是有了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在原本的青魔门旧址落下，这里已经只剩下断瓦残垣。
他们走在那‘青圣城’中，看着这一片废墟，心中早已经是各种感慨。
随后他们又来到了最熟悉的地方……他就是那血池旧址。
“又回来了呢……”血缌感慨着。
随后目光盈盈地看向夏青阳道：“还记得当初师弟只是个童子，初来乍到，我这个做师姐的还想要教你如何饮血呢。”
随后她又看向宋茹道：“宋师姐那时候可是我们心里面的天人，高不可攀的那种。”
宋茹无奈地笑了笑道：“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让我羞臊得紧。”
“现在回想起来也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出生青魔门，最后竟然会成为道门正统的修士……师弟更是做了道门领袖。”
“这世间奇妙，当真不可捉摸。”
故地重游，来到血池，那么一个家伙是绕不开的。
就见十一妹一个人悄悄地站在已经干涸的血池中，嘴角略带微笑地回味着那份来自于宋小慈的记忆……
当年就是在这里，她可是能随心所欲地扇那三个家伙啊！
真是……好怀念。
她闭着眼睛一番品味，就连双手都痒痒了起来，捏紧又松开的……
这时夏青阳三人也来到了这血池，看着宋十一妹站在血池中的背影……
还别说，一时间还真挺怀念的。
“当年师尊对师弟你总是特别关心，要打两巴掌呢！”宋茹也略显怀念地说道：“那时，其实我还蛮吃味的。”
血缌则是说：“恰恰相反，我是从那时起对师弟彻底服气的。”
夏青阳则是回味了一下，然后对那十一妹说：“走了，别落下了啊。”
十一妹这才从‘美好的回忆’中醒转，然后低眉顺目地跟在三人身后……没办法，以前她是师尊，现在她是师侄，回不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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