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非常不屑，带着嘲讽的口吻道：“那本伯爵就来试试范大人所说的火枪。”
从案桌上抓起火绳枪，正要装药，他却发现有些异样。
大明的新型火绳枪，枪管更长，并且枪管更细，拿在手中没觉得重。
甚至，比欧洲常用的火绳枪还要轻些。
最令他吃惊的是，火绳枪所用钢材，比市场上品质最好的二号钢还要优良。
显然，这是大明一直未对外销售的三号钢材。
提起手中火绳枪，卡洛斯问范景文：“范大人，这钢材是三号钢吧？”
大明一直称呼几号炉钢，晋商为方便，对建奴称几号钢，被商人们沿用。
“卡洛斯伯爵，的确如此。”范景文微笑着解释道，“此枪枪管乃一次性铸造成形，乃无缝钢管，不易炸膛。另外，保持重量不增的前提下，枪管更细更长，威力和精度更高。”
听了这番介绍，卡洛斯再也不敢轻视，一脸凝重，却又满眼兴奋，非常老练地装起药来。
像他们这等欧洲贵族，哪怕已没落，玩枪这种时髦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卡洛斯伯爵，所有的药都装上，射程又远，威力也大。”
训练场上，枪药都是定装的，严格按皇家兵工厂的技术标准准备。
对大明这种文官，卡洛斯还是有些轻视，头也不回道：“范大人，玩枪你不行。”
范景文呵呵笑笑，没再说。
没一会，卡洛斯装好弱药，扭头冲范景文显摆道：“范大人，要不你来一枪？”
这等粗鄙活计，岂是我堂堂大人高官玩的？
范景文内心不屑，表面上却非常温和地摇摇头道：“本官手无缚鸡之力，就不玩这个了。”
“哈哈哈……”
卡洛斯爽朗地大笑一番，点好火绳，举枪朝百米处的靶子扣动扳机。
咔嚓一声，火绳落下，点燃引药，嗤嗤地冒起黑烟。
砰！
一声枪响，铅弹厉啸而出。
打完枪，卡洛斯收起火绳枪，快步跑到枪靶前，一瞧便惊喜道：“这枪性能真不错，不愧为三号钢铸造。”
铅弹嵌在枪靶上，一看便可得出结论，这款火绳枪比欧洲的强得多。
他自然而然地将原因归于优良的钢材。
这也没错。
由于钢材优良，使得枪管才能铸得更薄、更长，火绳枪射程更长，射击精度也更高。
这个枪管长度，是皇家兵工厂试验出来的最佳长度，枪械性能自然是最优的。
只是卡洛斯以老黄历看人，装的药按老经验来，只有设计标准的三分之一。
回到案桌前，卡洛斯还对范景文吹嘘起他对枪械的精通。
范景文一直微笑不语。
直到卡洛斯吹嘘完，要装第二次药时，他才说道：“卡洛斯伯爵，对火枪本官不懂，但满将军却是个行家，要不让他也来试射一发？”
卡洛斯瞧一眼粗人模样的满桂，眼里满是不屑，不过还是将枪递过去，阴阳怪气道：“满将军，你来玩玩。”
满桂可不是范景文，冷哼一声，一把夺过火绳枪，又一声不吭地装起药来。
看到他将火药全装进枪管，卡洛斯一脸夸张地笑道：“满将军，你是想自杀吧，装这么多药。”
说着，他还往后退，摇头道：“今日本伯爵方信，大明人真不懂火枪。”
范景文微笑中，满桂装好弹药，转头冲卡洛斯嘲笑道：“你个小弗朗机人，也敢在大明子民面前称自己是行家？我看你是鼻子上插根葱装大象吧。”
还没等卡洛斯听完翻译的话，他已举起枪，朝前开了一枪。
枪响过后，觉得有些受到污辱的卡洛斯，第一个冲出去，跑到枪靶跟前一顿检查，哈哈大笑道：“满将军，我说你不懂枪械，你却还不服。你来看看，枪靶上只有本伯爵打中的一颗枪弹。”
众人来到枪靶跟前，看到上面的确只有卡洛斯打中的枪弹。
西班人嘲讽的笑声刚起，满桂已耻笑道：“卡洛斯伯爵，百米枪靶是给你们小弗朗机人打的，免得落靶，落不下面子。我们大明军人，打得一向来是两百米的靶。”
“两百米！”
卡洛斯跳了起来，他不是惊讶，而是满脸不相信。
满桂却没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范景文笑笑道：“卡洛斯伯爵，眼见为实，一起去瞧瞧吧。”
“绝对不可能！”
卡洛斯依然不相信，这绝对超乎他想象，一支火绳枪的射程超两百米他信，但绝对不信能准确射中两百米枪靶。
大家一起赶到两百米处枪靶前。
满桂用枪头点点那颗嵌在靶子上的铅弹，呵呵笑道：“卡洛斯伯爵，看到了吗？”
卡洛斯一脸黑线，便仍嘴硬道：“等本伯爵来验证一次。”
没人跟他强辩。
一行人回到案桌前，观赏卡洛斯伯爵表演。
每一个动作都非常优雅，与那粗人满桂一比，可谓天地之差别。
这一回，卡洛斯装上标准药量，又非常优雅地开了一枪。
没有急着往前跑，他满脸震惊地望向远处枪靶。
看不到，但他凭感觉已经中靶。
大明一方没人去查看，卡洛斯的随从很有眼力界，跑到枪靶跟前一瞧，便大喊道：“卡洛斯伯爵，中靶，中靶！”
回过神来，卡洛斯一手提枪，一手把住范景文肩头，急道：“范大人，这枪可不可以卖给我西班牙？”
有效射程更远，射击精度更高，重量似乎还要更轻。
这等精良的火绳枪，到了欧洲战场，绝对是大杀器。
西班牙军队要是全装备这种火绳枪，对荷兰人来说，绝对是个大噩梦。
卡洛斯没有去探究火枪结构，因为他一心认定这是优良钢材的缘故。
扯开激动的卡洛斯的手，范景文好整以暇地弹弹自己肩头，淡淡道：“卡洛斯伯爵，若是你们与大明签订贸易条约，这款火绳枪不是不可以出售。”
一听到贸易条约，卡洛斯瞬时冷静下来，大明的条件太高，有损西班牙利益。
白银在欧洲虽然也是货币，但黄金才是真正的硬通货，用来购买大明商品，会对欧洲货币体系造成混乱。
再说，西班牙黄金储备虽多，签了那份贸易条约，他仍不会有好下场。
范景文微微一笑，没继续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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