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侥在一辆陌生的跑车里醒来。
他整个人还十分疲倦，连眼皮子都是半耷拉着，睫毛不规律地颤动着，不时扫过下眼睑，投下蝴蝶羽翼般的阴影。
昨晚进行到最后，他已经不记得alpha到底做了多少次，这样不计后果的情-事实在太疯狂，他身体累得几乎散架，整个人已经非常疲倦——是和之前在蘑菇楼那一次不一样的疲倦——他那发育不良的器官被撑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从里外都红肿得发亮，最后甚至关不住那么多的液体，泛滥出来，将大腿内侧弄得混乱不堪。
他整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像是被使用过度了，理智完全断电，洗完澡后被放在被子里，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大概睡得特别深，所以连被移到车上都没醒。商侥缓缓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朦胧暗灰的天空，是黎明将至未至的颜色。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建筑，车厢里则萦绕着浓郁又熟悉的某种木制味道。
那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商侥回想了一遍昨晚的记忆，虽然最后那部分非常模糊了，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接着他微微抬起头，手的高度还没过肩膀，后颈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和绵延的酸涩。
他顿住了，把手放回了腿上。这感觉他太熟悉了，不用摸都知道后颈肯定布满了不计其数、印记极深的齿痕。
但饶是如此，商侥依旧神色淡然，像是习以为常。可坐在他旁边的驾驶座开着车的人，就没他这么淡定了。
alpha大都是警觉的，更别说顶级alpha。自商侥醒过来，他的余光就不时扫过，流露出隐秘的打量，却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看见商侥抬起手的动作，alpha眼里才飞快划过一丝略微复杂的神色，突然开口道：“车门柜里有能量饮料。”
然而商侥轻咳了一声，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沙哑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不用。”
alpha闻言嘴角微微一抿。他的侧脸线条非常利落，是一种少见的纯雄性的英俊，鼻梁笔直如刀，即便是样的角度也毫无瑕疵，轻易就能让人移不开视线。
但商侥却偏过头去，转头对着窗外，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车厢内于是再次安静了下来。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车窗上很快擦出了一条条细长的水痕，跑车就在这样雨雾中上了一个矮坡。江市多山，多的是这样的环山车道，现在时间太早了，山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性能极佳的超跑几乎毫无颠簸地行驶在湿润的公路上。
山道不算崎岖，甚至也不算长，但是雨雾渐渐重了起来，即便车窗关着，也能通过视觉感受到那股氤氲的水汽。商侥其实并没有睡着，他侧过脸后就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甚至心里清楚，alpha其实知道他没有睡着。
大概是通过分辨呼吸频率，观察肌肉状态什么之类的方式，甚至不需要太过认真地观察。因为基因赋予了alpha人种超越另外两种性别的洞察能力、思考能力、以及与之匹配的行动力。
对比来看，beta通常各项数据都平庸，所以是寻常里最容易被忽视的性别。
所以当那辆卡车在霭霭雨雾中显出轮廓，从盘山公路的一个转弯里直直冲过来时，商侥甚至没来得及睁大眼睛。
濒临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先是耳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猛烈的冲撞让他在瞬间被剥夺了五感，眼前仿佛炸出一片象征死亡的白光，那一刻他先感受到的甚至不是痛觉，而是心脏由于突然面临死亡而产生的巨大、强烈的震惊和恐惧。
商侥昏了过去。
——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淅淅沥沥地落在公路上，砸在笨重的卡车上，和一辆车头严重变形的超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超跑整个前车窗被悍然撞碎，特质的双层加固玻璃此时变成了凶狠鬼魅的利器，绝大部分都猛然扎进了车前座的两个人身上。
这样还不算，因为跑车不知为何，根本没有被触发安全装置。商侥身上虽然绑着安全带，在巨大的冲击下依旧狠狠地撞上了车顶，整个额头顿时红肿起来，周身三面的车窗应声而碎，瞬间在他脸上、脖颈划出狰狞的血道。
他被安全带狠狠地勒回了座位，后脑和胸口传来一阵带着强烈眩晕和疼痛和恶心，喉咙里发出嘶哑、蕴含着极大痛苦的呻-吟，有几秒他甚至在惊讶，为什么厄运没能将自己一击毙命，还要徒留他在人间经历这般非人的痛苦。
这一刻，简直说不清命运对他极为不公，还是在险境中又格外眷顾地给他留下一条命。商侥昏迷不到一分钟，就在难以承受的疼痛中清醒过来，眼前是一片血红，整个人像跳上岸的鱼，痛苦地喘息着。
雨水从破碎的前窗滴落下来，混和着他脸上的血顺流而下，在他白色的衬衣上留下蜿蜒的血水道，同时也送来了些微的清凉，在一片血红中给了他聊胜于无的慰藉。
商侥努力聚拢被剧痛分散的神智，然后费力的伸手抹了把眼睛。
他的手背上也全是血道子，细碎的玻璃**伤口里，左手手腕似乎还骨折了，这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伤痛让他动作十分艰难。然而他右手的手背更划过眼睛，忽然在汽车颓然的轰鸣声、雨滴冷漠的淅沥声中捕捉到一个拖沓、踉跄的声音，十分像一个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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