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渐渐从人员稀少的郊区开出，滑入市区，又过了接近二十分钟，停在了圣光医院门口。
商侥闭着眼缩在副驾驶里，一个上午滴水不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嘴唇像失去水分的花瓣，轿车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睁开眼下车，刚伸头就被车外的寒风吹得一颤。
这一幕落在驾驶座上的夏熙沉眼里，他面上漠不关心，声音依旧不带什么温度，开口道：“肖衔在一楼等你。”
商侥安静地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一句，毫无留恋地转身进了医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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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路不快，好在医院也不大，肖衔就笑眯眯地站在医院一楼大厅门口，双手揣在口袋里，普通的白色大褂偏偏被他穿出一股迷人亮眼的感觉，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半数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然而商侥对这些无知无觉，他连看夏熙沉的大部分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对“魅力”的感知能力大概比对信息素还低，直径走到肖衔面前，问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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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衔一路上都在跟小护士打招呼，一边开口道：“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做个检查，熙沉告诉我你又发烧了？”
商侥想起昨晚阳台的那通电话，点了点头，脸上也不见常人会有的羞愧表情，“吃了海鲜。”
肖衔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由得挑了挑眉，“我必须提醒你，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你的基因紊乱方向，但是反复发烧会刺激体内平衡，对你的病情可没有好处。”
商侥没搭话。
两个人上了五楼，这一层以上都是医院高级VIP区，私密性很高。肖衔不知进了什么地方，拿了一支试管出来，“听说你还没吃东西，来抽点儿血去化验。”
商侥乖乖将毛衣挽到手肘，抽了一小试管。
整个五层没有别的病人，检查速度很快，四十多分钟后，肖衔就拿到了一部分结果出来。他有形状非常好看的微笑唇，嘴角天生上翘，此刻的表情也不算严肃，便看不出好坏来。
索性商侥看起来也不太感兴趣，他坐在柔软的转椅里看电子书，听到声音后才关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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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我见过最特殊的病人。”肖衔似笑非笑，他在办公桌后坐下，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留下来治病吗？”
商侥反应过来，协议的事情对方知道。
他并不惊讶，也没犹豫，即便涉及自身，那双眼睛依旧如深山中无人惊扰的湖水，淡淡地开口道：“我还没有见过五百万是什么样子，所以想快点儿看见。”
他指的是离婚后，可以拿到钱。
这话说得太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肖衔也算是阅人无数，有一瞬间他锐利的目光凝聚在商侥的脸上，却看不出其他，于是很快又放松了表情，身体后倾靠在了椅背上，有些了然地挑眉道：“好吧，看来我的小学妹输得不亏。”
商侥安静地看着他。
肖衔眨了眨眼，指尖在桌子上“哒啦”敲过，最终无奈地补充道：“好吧，薛冰，跟你有些过节的那位。她是我的学妹，不过我们专业不同，她修的是心理学专业。”
“不过，有一点你绝对不知道。”
肖衔将手里的资料摊开，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带着笑，眼尾天然上挑，就有点儿兴风作浪的味道，“薛冰算是夏家的人，是熙沉这一辈的伴读之一。只不过她尤其得夏老爷子，也就是熙沉爷爷的喜爱，一直养在了身边，在批人里是和熙沉关系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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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侥一直默默不说话，这下终于开口了：“这个数据代表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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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落在摊开在桌子上的一沓A4纸中，某一页的数据上。
肖衔一时失声。
他和商侥对视两秒，终于败下阵来，看了一眼商侥指尖的那串数据，表情微微一凝，“刚想告诉你，你体内的激素水平又比上次高了一些，不过不能确定是昨晚低烧导致的，还是总体水平提升了。如果是后者，”肖衔顿了一下，抬起眼认真地打量商侥，就像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孕卡上的那个6%的数据，就要申请改掉了。”
商侥抬起了头，那双总是无波无澜的双眼终于起了一丝涟漪。他盯着肖衔，十分认真地说：“这些，你会全部告诉先生的，对吗？”
肖衔意外地挑起一边的眉，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告诉他吗？”
他嘴角勾起如遇春风的笑，声音稍稍放低，带着点儿蛊惑的意味，“医生有义务保护病人隐私，你不想让我告诉他，我就不说，好不好？”
然而商侥摇头，声音清晰，“不。”
他看着肖衔，眼睛里是莫名的微光，“这些全部，所有，都要告诉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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