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侥表情未变，依旧垂着眼，左手摊开在夏熙沉的掌心里，一副又乖巧又温驯的样子。
他就像一抹始终安静透明的虚影，可以随意安置在任何角落，给人一种十分好掌控、拿捏的模样，以至于常常忽略了他有时算得上叛道离经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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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暗杀是假的，对吗？”
夏熙沉脸色骤变，眼里一瞬间迸发出慑人的狠意，“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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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侥却视若无睹。这一刻，他甚至不像往常一样惧怕alpha身上强烈的信息素威压，缓缓地道：“因为您怀疑商雍与林女士结盟，而我又去见了商雍......是吗？”
他抬起头，对上夏熙沉深邃的眼眸，“我和我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就成了绝佳的陷害对象，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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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转回到那个突兀、昏沉的深夜。左手伤口的痛楚在止痛药效过后又卷土重来，额前鬓边逐渐被细密的汗染湿，厚实的暖气便如同巨物压住了胸口，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儿。黑暗的室内，一人靠在床前一人站在床边，悉悉索索地在说些什么，商侥却觉得自己的灵魂脱出躯壳，仿佛一粒浮尘，漫无目的地停在空中。
他浑浑噩噩地飘着，忽然像是受到指引般凑近了站在床边那人，几乎要额头挨着额头，盯着他的脸。
顿时，一切画面都像是被锐化，拂开了柔和的黄色灯光带来的那层模糊不清的薄纱。商侥无比清晰地看着那双熟悉锋利的眼睛，里是危险的审视、不屑的猜忌，混合着眼底万年不化的冷意，犹如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太阳穴上，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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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该挡那一枪的。”商侥喃喃地道。
他平时总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此刻脸上却带着明显的茫然无措，全身仿佛仅屏一股韧劲撑着，“我当时还庆幸对方没有追上来......后面发现你派来的律师不知道我的病情，而梅姨知道得就更少了，她连信息素除味喷雾都没准备对......还有夏欤之。”
“刚刚在餐桌上，是你叮嘱他要说‘摔伤’的，是吗？”
那群冲进来喊“夏总”而不是“先生”的保镖，明明说还不确定“凶手”是谁却在上车后保护似的把他夹在后座中间，肖衔惊讶中又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今晚刚踏入客厅时，林青韵确实在等人，但她等的大概只有商侥，只是中途被夏熙沉截了消息，为了以防泄露信息夏熙沉便亲自带着人上门......
太多似是而非的细节了，以至于商侥想要装作一无所知，吞下那一桌子于伤口愈合有碍的海鲜来打消林青韵的试探，依旧不能如他所愿，他像是穿过层层灰色云层跌落在一座金字塔上，一低头，锋利如锥的塔尖由下而上贯穿心脏，鲜血淋淋。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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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夏熙沉此刻更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商侥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整张脸连嘴唇都透着一股虚弱到极致的苍白。可惜气氛剑拔弩张，两个人都不算正常。夏熙沉面不改色地听完商侥的所有话，气势依旧犹如岿然不动的冰山。他眼底是熟悉的冷意，语气中有种极为冷酷的残忍，“你确实不该帮我挡那一枪。”
他字字如刀，悬于额上，“你打破了我之后的所有计划，还完美地把自己摘了出去，让我不得不怀疑。”
商侥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左手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暖得人通体舒畅，心却依旧冷得像掉进冰窟。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濒死的鱼甩尾，“那我还要谢谢先生了，毕竟您没有真的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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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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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突然被打断，接着左手一紧。商侥使劲儿眨了眨眼，好不容易聚集起涣散的视线，看见夏熙沉的手指自下而上握住他的手腕，盯着手心沉声道：“你的伤口在发炎。”
皮肤神经似乎彻底醒来，伤口处一圈溃烂的皮肤红肿起来，连着痛经儿一下下跳得厉害。商侥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在抖，背后开始冒虚汗，他像是立刻从幽暗封闭的噩梦中惊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垂下眼眸，“......后备箱里有特制的除味喷雾。”
——
气氛暂时松软下来。
因为两个人都清楚伤口发炎会引发什么后遗症，于是一个被勒令躺进了卧室的床上，另一个则打电话叫人，把今天开来的那辆车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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