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侥被吻得呆住了。
他向来是个情绪单一的人,说得好听点儿是比寻常人要淡定冷静,说得难听就是浑身没点“活人气儿”。
他常年维持着心如死水的状态,周身建立起厚重透明的高墙,能保护他不轻易受伤害,却也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对一切事物,包括人——感知能力下降到最低。只有在危险面前,他才会生出“紧张”的生物本能。
但在嫁入夏家这两个月,他明显发现自己紧张的次数多了起来,偶尔还出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体验。
就像此刻。
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四周因路灯照得发亮,但他被alpha挡在密不透风的阴影之下,捏着下巴强迫抬起头,那力道给他明显的痛感。
很奇妙的是,他感受到的不是危险。
或者说不是纯粹的危险。
商侥的手下意识地攀上了alpha的袖子,有冰凉的雪轻柔地飘落,在他发热的手指尖融化,于是西装面料上被滑出了一道道水痕。
他对此一无所觉。
明明寒风带走了身上所有的热度,但此刻的这个吻,却像是一把滚烫的烈火,瞬间点燃了他的全身。
热炎之中,商侥只能跌跌撞撞地回应alpha的吻,努力跟上对方掠夺的步调。而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脑袋里也传来即将缺氧的警告,他不由得分出一点神志来思考alpha忽然亲吻上来的动机。
他想起刚才听见的那番话……勾引?
这个评价,简直前所未闻。
如此一来,他就觉得自己很难想到对策了。然而窒息感正步步紧逼而来,他小腿发软,开始无法克制地挣扎,湿润的手指在alpha的袖子上滑出胡乱的水痕。后果却是对方变本加厉,更凶狠疯狂地逼迫过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鼻尖闻到了浓厚熟悉的木香。
那是他至今为止,唯一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跟它主人一样霸道强势,张牙舞爪地在他周身盘旋。对此他的身体似乎比意识还要轻易地放弃抵抗,整个人恨不得死死地靠在身后的电线杆上。
但渐渐的,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他隐约嗅到了另一种味道。清浅的,若有若无的,陌生的味道。像是虚无缥缈的幻觉,又像是引人沉醉的毒药,一星半点就能让他脸颊爆红,身体发烫,呼吸越发艰难。
这让他只能拼命耸动鼻翼,反而吸入得更多。
……他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
雪还在下,几乎铺满了整个街道。不远处的轿车静默地亮着黄色的车灯,像是沉默温顺的巨兽,忠心耿耿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但这个过程不是那么顺利的。
路灯下,身形高大的alpha一手撑着路灯,低俯着身体,头几乎要碰到灯杆——他正压着一个beta接吻。那beta十分纤细瘦弱,全然被笼罩在alpha的阴影之下,被动地接吻,亲到后面几乎要倒了下去,好半天才勉强被alpha放过。
beta的脸颊爆红,身体微微颤抖着,大口喘着气。但他脸上的表情太镇定,反倒不像是刚才那样激烈接过吻的人。
他看着alpha,忽然问道:“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alpha脸上的表情凶狠,眼睛里缠着几根血丝,像是极度渴求什么又压抑了下来,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铁青,捏着beta腰间的手瞬间加力,却猝不及防地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
“我是不是要死了?”
孱弱的beta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平静地解释道:“低级beta常常会得这个病的。没错的话,我大概还能活两三个月了。”
——
商侥被塞进车子里。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雪水融化进衣服也一声不吭,倒是旁边的夏熙沉脸色难看得吓人,冷声道:“开车回去。快点。”
说完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嘱咐了几句,语气异常严肃。
司机吓了一跳,等红绿灯的时候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往后打量,却发现夏夫人好好地在玩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照在他平静专注的面容上,透露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而夏先生……夏先生在看着夏夫人,冷着脸,神色莫辨。
当然了,如果司机能看清夏夫人手机上正在搜索的“beta基因紊乱症发病表现”这个字,他估计能猜到一点儿,自家先生为什么脸色这么臭了。
商侥作为视线的焦点,依旧表现得很淡然。他浏览着基因紊乱症的相关百科,心里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和夏熙沉签的那份婚前协议。
那个协议当初签了两年时间,二十四个月,现在剩下二十二个,如今怕是不能过完了。
他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开始盯着屏幕发呆。
“关掉。”
夏熙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进来,商侥反射性地一僵,抬起头来。
短暂的时间里,夏熙沉已回到平时那副倨傲冷漠的模样,在商侥视线对上来时摊开了手掌,不容置疑地道:“手机给我。”
商侥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地交了手机。
夏熙沉接过,直接把屏幕还亮着的手机扔进了车门槽里。
商侥轻轻眨了眨眼睛,缩回座位上轻车熟路地做回隐形人。
他除了在路灯下短暂地迷茫过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太过镇定,反而给人一种早有预谋的怀疑——毕竟这世上,有多少人都能轻易地迎接自己的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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