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侥道：“对不起。”
夏欤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瞪大了眼睛，“就没了？你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商侥捏着勺子，说实在的他有点饿。但面前小孩是他丈夫的儿子，夏家的另一个太子爷。自从嫁过来，他就把这个孩子排在了金字塔的第二位，是比父母排名还要高的听话对象。
于是他放下勺子，从善如流地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夏欤之又将手抱在胸前，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理直气壮地道：“你要说，为了补偿我你以后要当一个非常好的妈妈，要对我非常非常好，而且只能对我非常非常好，你要完全听我的！”
他说完这一大通，又露出了有些变扭的表情，声音放小了一点：“好吧，爸爸的话你也要听，也要对爸爸好的。”
商侥认真地听完了这段话，确认了没有别的内容后，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夏欤之非常满意，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手机，得意洋洋地说：“想不到吧，我可是录音了，你不能反悔的！”
说完，他将手机好好地放回了口袋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呲溜”一下爬上了床，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商侥，突然道：“我本来很生气的，但是看到你身上的伤，又觉得没那么气了。爸爸昨晚肯定又发脾气了，他这样吓跑过好几个叔叔阿姨了。”
很难想象夏欤之一个五岁的孩子，到底早熟到什么程度，这话说得似懂非懂。偏偏商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实话实说道：“还好，不算很痛的。”
夏欤之抓着他的衣袖，一副“我懂的”的表情，“我有次也差点被爸爸揍一顿，还好雪冰阿姨来了，爸爸才平静下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对付爸爸的！只要你对我好，我可以罩着你的。”
商侥点了点头，“谢谢你。”
其实，他并没有在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什么善意，也不会在意什么“雪冰阿姨”。他接触的孩子并不多，很少打过交道。不过，对方的善意多少，从来不是他听话与否的原因。
只有联系越重，越有能力伤害他的人，他才越需要好好听话，以求得安稳。就比如六年前，他的金字塔顶端一直都是妈妈。
而现在，夏欤之问他今晚可以一起睡觉吗，他依旧回答了“好的”。
——
按理说商侥一身伤，不应该和孩子睡觉，不过商侥自己不会反对，梅姨也没阻止。她将一些外伤药交给商侥，告诉他如何上药。可惜她走后夏欤之闹着说不喜欢那股药味儿，不允许他涂着药睡觉。
商侥就没涂，一瘸一拐地从浴室走出来，在夏欤之的催促下上了床。
“你难道不应该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夏欤之躺在床上还不安分，他比同龄人活泼多了，完美继承了夏熙沉的基因，又是一个几乎顶级的alpha。
也是夏家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有一个夏熙沉就算了，来历不明的夏欤之也如此优秀。若不是如此，也不会那么多人都捧着他，养成了小霸王的性格。
但这些与商侥无关，他也不怎么清楚这些，只会平静地问：“你想听什么故事。”
夏欤之眼睛一转，扯着被子道：“我要听大坏蛋战胜好人的故事。”
商侥思考了一下，居然还真的开始讲：“从前有个王子，他在旅行中和一个面包店的女儿相爱了。有一天王子突然失踪了，而这时女孩儿怀孕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女孩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出了意外，结果某天得知他是个王子，并且马上要取邻国的公主。女孩急坏了，但她进不了皇宫，只能找到住在森林里深处的女巫求助。
“女巫告诉她，王子这是被邻国公主下了咒语，不记得她了。想要解咒，就必须让他们的孩子能开口唱出一只幸福的歌。女孩儿于是回家教孩子唱歌，但是无论她怎么教，孩子都没办法开口唱歌。女孩儿没办法，只能再去找女巫，女巫叹了口气，给了女孩儿一瓶变形药水。于是，女孩儿变成自己孩子的模样，钻进花车里偷偷溜进皇宫里。
“女孩儿就这样顺利地见到了王子，但她没想到王子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是哪里混进来又脏又臭的顽皮孩子，并且让士兵把她扔了出去，她完全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变形药水就很快失效，女孩儿不得不再去森林里找女巫，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女巫了。”
夏欤之捧着脸盯着商侥，半天才反应过来，“没了？”
商侥“嗯”了一声，“女孩儿回去接着开面包店，就这样生活了下去。”
夏欤之顿时把眼睛睁得像猫儿一样圆，感觉自己听了个乱七八糟的故事。但他很快又沉浸在故事中了，“为什么找不到女巫了，她消失了吗？”
“因为她不愿意帮助女孩儿了。”
“为什么！”
“因为女巫是个大坏蛋。”
“大坏蛋不是王子和那个邻国公主吗？”
“坏蛋不只有一个的。”
“那……为什么孩子唱不出幸福的歌呢？”
“因为孩子也是坏蛋，他学不会幸福的歌，他的妈妈就没办法见到王子了。”
夏欤之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全员恶人”的童话故事，只能愣愣地看着商侥。他还太小，alpha天生的敏锐让他察觉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憋着一张小脸缩回被子，连故事也不要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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