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不见满月。
台前的观众散场，后台的演员下班，整个园子重新归于寂静。
等李青照应完里外，时间已近晚上十一点。
忙完了。
自己跟小师叔坐镇广德楼的第一天，总算全部忙完了。
没有惊喜，同样也没有意外。
一天的演出，顺顺利利的从头捋到尾。
不过，因为演员的用心，掌声倒是多了几阵。
台上使活儿就是这样。
你卖不卖力气，出来的味道那是不一样的。
而台下的观众，可能没法丁是丁，卯是卯的说清楚，但他们绝对能感觉得到。
最后一次检查完毕，李青重新回到上场口。
突然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再一次显露。
小师叔果然有一股子认真劲。
打中午开始，他便基本没动弹。
到此刻，依然坐在椅子上琢磨事情。
世间之事，怕得就是一个认真，怕得就是琢磨。
抛开辈分不讲，光这一点，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让人看了喜欢。
当然，事情越急便越急不来，现在该回去睡觉才是正道。
李青走到胡炎跟前，笑道：“师叔，很晚了，该下班了。”
胡炎抬头，左右一扫，这才醒过攒来。
“哈哈，走神了，下班。”
只是等他一站起来，腰上阵阵酸酸麻麻当即传入神经。
不是腰力不行，是今儿个一下坐猛了。
这么长时间，就算换水牛的腰来，估计也受不了呀！
“今天辛苦你了！”
“师叔说笑了，份内事儿！”
“晚上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哎，您放心，我白天开车也不快。”
“哈哈哈，对。”
俩人搭着话，收拾东西，出了后台，直接分道扬镳。
胡炎独自往家走，只是不自觉得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三月的燕京，夜里依然很冷。
但也不可否认，在这寒冷之中，又多了几丝春姑娘的气息。
春，其本义是草木的种子生根发芽。
《说文解字》中也说“春，推也”，春阳抚照，万物滋荣。
即便回到情事之上，比如“少女怀春”“春宵一刻”，其实代表的也是美好的事情。
春天来了，希望和美好的事情，也将随之而来。
这是阳光普照之下，芸芸众生的期待。
当然，也包括胡炎。
他正琢磨着，突然从包里传来一阵微弱的铃声。
胡炎这才想起来，自己将手机扔在包里，已经大半天都没瞧过了。
当即掏出来一看，发现来电人是柳清雨。
这丫头开工比自己早，最近倒是联系得少，其实还是她工作太忙。
上回帮忙改完策划案之后，柳清雨除了一连串的惊叹号和问号，连一个字儿都没回。
然后，这小半个月，她便如消失了一般。
当然，胡炎自己也忙，成天在园子转悠。
“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柳清雨笑道：“哈哈哈，你猜？”
有这波笑声打底，胡炎当即知道她心情不错，而且也没有急事儿。
于是他想都没想便道：“我猜今天的太阳是打东边了来的，没错吧？”
柳清雨一愣，无语道：“这还用你猜？”
胡炎貌似听到了银牙轻咬的动静，然后很光棍道：“除了这个，我猜不到别的，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脑子笨。”
“你脑子可不笨！”柳清雨直接摇头，“你是不知道，上次看完你改的案子，我心里有多吃惊。后面我把案子给我爸看，连他都夸有水平。可是我又不敢提你的名字，他以为全是我做的，让我白得了那么些表扬，怪不意思的！”
柳清雨说完，一个劲的嘿嘿直乐，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
“姐，你没告诉柳叔是对的，表扬我不要，啥都不要，你开心就好。”
柳清雨笑声立止：“这话我爱听。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哦，你说。”
“我们的案子《音乐速递》，注册结果出来了，顺利拿下。怎么样，高兴吧？”
“高兴。”胡炎心中并无多少意外，随口应道。
这让柳清雨心里咯噔一下，疑惑道：“你高兴怎么不笑？”
胡炎一愣，这才笑道：“笑了，在心里哈哈大笑呢，都快岔气了。”
“你呀，就知道跟我贫嘴。”柳清雨听闻倒是真笑了，“忙了半个多月，总算赶在台里节目评选前，弄出了眉目，这可真好。”
“是呀，不过你也得注意休息，老是熬夜，林姨也不管管你。”
“哈哈哈，我以前可不熬夜，就是这回因为是你的案子，所以我才想把它整利索一点的。可是嘞，到后面还得由你来擦屁……收尾。”
“我那就是瞎琢磨的。”
“哦对了，炎炎，你怎么连操作流程都懂的，这在书本上可学不来？”
“呃，我以前去剧组打临时工，现学现卖的。”
柳清雨一听，当即啧啧稀奇：“炎炎，你可真是天才，要是不说相声，来做策划人，指定比我还优秀。”
话题聊偏了，胡炎不接这茬儿，倒是想起另一个事儿。
“姐，版权到手了，你打算怎么跟台里合作？”
策划人跟电视台的合作方式多种多样，有卖版权一刀切的，有自己先录播再卖的，还有试播后再卖的，或者按期、按季卖的等等。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现实中不存在的。
当然，参与度越高，风险也越大，赚得多，也可能赔得多。
柳清雨一听是正事儿，赶紧点头：“对，我给你打电话，也想商量这事儿，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这是你的收益。”
谁料，胡炎摇头：“姐，眼巴前这点收益，多少我都无所谓。你要不参与进去，多学点东西吧。”
柳清雨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这哪里是什么“这点收益”，而是打底都上百万的收入。
回头要真弄不好，可就真打水漂了。
良久，她轻声道：“炎炎，谢谢你。”
“嗨，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胡炎笑道。
柳清雨不再矫情：“好，炎炎，你放心，有我在，我尽全力把案子跟好。”
“别那么拼命，我自己上着班，收入不少，再说现在租房子住不是挺好的吗。”
柳清雨一愣：“你不在郭德刚那里住了？”
“嗯，过完年回来，我租了个三居室。”
柳清雨立马问道：“一个人住？”
“啊，对呀，不然还有谁？”
柳清雨眼前一亮，笑道：“那你把地址发我，回头我去看你。”
“……”
聊完工作，聊闲天。
柳清雨问得很仔细，包括胡炎上班的地点、时间，平时忙些什么等等。
胡炎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觉得这丫头比自己想象中的，心还要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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