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之人都带有傲气,虽然张良谦虚礼让,但不代表他就服范增,所以,话语中带着几分锋芒。
范增看似毫不在意,实则隐隐有较量的意思,稍微沉吟了一瞬,便笑吟吟的道:“赐教不敢当,只是老夫有些不同意见罢了。”
说着,环顾众人,又道:“诸位且听个一二,若是觉得没理,那就当老夫胡说八道好了。”
“刚才张良小友说,始皇帝将禁军交给黎安君,那么黎安君必然不会出现纰漏,又说,黎安君可能设下圈套,坑害羽儿他们!”
“对于这种说辞,老夫只想问一句,假如黎安君没跟始皇帝东巡,或者没有黎安君,诸位就不杀始皇帝了吗?”
“呃......”
听到范增的话,众人都为之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不过,等反应过来之后,目中都带着一丝清明。
范先生说得对啊!
就算没有那黎安君,嬴政还是会带禁军东巡,还是会在渡河口造船渡河。
既然要渡河,肯定需要役夫拉船,既然要拉船,那混进役夫队伍刺杀嬴政,就是好机会啊!
所以,若是这么说,何为圈套?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仔细打量范增,觉得他不愧为项羽的亚父。
魏咎眼中露出一丝敬佩的表情,暗道这老头不简单。
只是一句话,就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同时为张良开脱了嫌疑。
而且,很明显,范增的话还没有说完。
因为张良至此都没有反驳。
果然。
范增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几乎贴着张良,露出欣赏的眼神,仔细打量张良。
只见张良眉锋微蹙,似乎有些反感范增的眼神。
虽然范增的眼神中没有敌意,也没有轻蔑的意思,但就是让他很不舒服。
在张良看来,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人,要么是自己效忠的君上,要么是自己的老师。
可范增算什么?
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尽管心中很不爽,但张良并未发作。
却听范增再次开口道:“刚刚老夫听张良小友提及黎安君此人,不知张良小友可见过此人?”
“未曾见过。”张良摇头。
“那可曾交流过?”
“未曾见过,自然无法交流!”
“这就对了!”
范增捋着胡须,点头道:“小友说始皇帝如何看中黎安君,又说大秦正值夺嫡之际,那么,老夫请问小友,大秦朝堂上,可有好人?”
“嗯?”
“诸位应该知道,在黎安君崛起之前,始皇帝看中的继承人有两个,一个是长公子扶苏,一个是十八公子胡亥,整个大秦朝堂,基本上都是他们的拥簇者!”
“而黎安君在大秦朝堂,可以说毫无根基。”
“一旦他得势,那如今的大秦朝堂,还会在吗?”
说着,又环顾众人,反问道:“那有没有可能,大秦朝堂的人也想借着这次机会,除掉黎安君?又或者说,除掉始皇帝?”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心说这怎么可能?
除掉黎安君也就罢了,除掉始皇帝怎么可能?
若大秦朝堂真有这种心思,那大秦帝国,恐怕迟早分崩离析!
其实,关于始皇帝的死,一直都是个迷。
有人说,始皇帝是服用丹药过量,导致毒素日积月累,意外猝死。
也有人说,始皇帝是被赵高下毒害死的。
更有人说,始皇帝是渡河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头,得了脑疾,又感染上肺炎,最终不治身亡。
而且,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始皇帝死后,那些随行的官吏,竟然没一个怀疑。
就算赵高采购海鲜,压制了尸臭,但始皇帝一路从沙丘返回咸阳,居然一次面都没露,这难道不令人怀疑?
始皇帝是谁?
历史上有名的工作狂!
一连两三个月不问政事,这可能吗?
也有人说,赵高和李斯代替始皇帝传达旨意。
这近乎是扯淡!
始皇帝若是真那么信任赵高和李斯,怎么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所以,始皇帝的死,或许有另一种假设。
那就是.....共知性死亡。
什么是共知性死亡?
就是大家都想他死,都期盼他死!
虽然这听起来很残酷,但现实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那时候的始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了。
病入膏肓的人,滥杀无辜,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有时候病痛,会让人失去理智。
而面对失去理智的始皇帝,人们因为恐惧,期盼他早点死,也很正常。
当然,历史有很多种假设,也不能说,这种假设就是对的。
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咱们先不说大秦朝堂的人会不会加害始皇帝,就说黎安君,他能不能在大秦朝堂站稳脚根?”
范增说完,再次将目光落在张良身上。
“张良小友,你说,李斯和赵高会希望黎安君登位吗?”
“不会!”
张良想都没想的说道。
毕竟答案显而易见。
不要说李斯和赵高,就连冯去疾,蒙毅等人,恐怕都不会希望赵昆登位。
毕竟赵昆不是他们拥簇的继承者。
既然没有从龙之功,又何谈未来荣华?
就算冯去疾,蒙毅等人真心为大秦着想,他们也不认为赵昆会真心对待自己。
所以,大秦朝堂对赵昆,绝对是没有善意的。
“呵呵。”
范增笑了笑,又继续看着张良道:“既然说到这了,那老夫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问张良小友,如果大秦朝堂判断出始皇帝会传位给黎安君,恰巧咱们又刺杀始皇帝,那大秦朝堂的人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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