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头也不抬,只是拿着矩尺修改草图:“平辽侯前日给了预算,十二艘战舰,一万八千两一艘。”
“啥?多少?”
“一万八千两,不连水手开支····”
康应乾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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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元仪宋应星还算规矩做事,相比之下,袁都察在宽甸边境,也简直就是在胡作非为。
他不仅纵容义州走私战马,还主动招纳朝鲜人入境,不管来人是走投无路的农民还是亡命徒。
袁大人都是来者不拒。
等这些朝鲜人进入宽甸,宽甸民政官转手就将其编入屯堡,立即宣布对他们免租两年,朝鲜人立即变为受平辽侯保护的开原百姓。
仅仅是在四月间,义州便有八百多百姓偷渡过江,摇身一变,成为宽甸子民。这样公然挖墙脚的行为,惹得朝鲜国王很不高兴。
李倧三番五次派官员过江索要流民,袁崇焕只是象征性交出几个逃犯,之后就装聋作哑,推说这些人只是从宽甸过境,下落不明,估计是投靠后金去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袁崇焕只管挖坑不管埋,疯狂招募流民,至于耕牛和种子农具什么的,全都派人找刘总兵要。平辽侯也从不推辞,宽甸要多少就给多少,见宽甸特区有粮食有青楼,有屯堡有赌坊,更多的流民朝那边聚拢,据说六月间还来了船倭国水手,说要在宽甸定居····
于是袁崇焕的钱越花越多。
康应乾得知此事后久久无语。
“一群疯子!”
他现在若让这群疯子再这样胡闹下去,不等奢安之乱爆发,他的钱袋子就要先爆发了。
六月底的一天,康应乾拎了两盒茶叶,亲自到总兵府,准备和平辽侯好好聊聊,让他先缓一缓暴兵速度。
具体来说,便是停止招募流民,停止扩建新军,停止建造战船和火炮,否则,今年冬天,大家都要去喝西北风。
好巧不巧,刘总兵正和妻妾吃饭,桌子上三四盘菜肴,刘招孙满脸微笑,让锦儿端来张椅子,招呼康应乾吃粽子。
“夫人亲自包的,红豆馅的,红豆生南国,什么最相思,康巡按是江南人,辽东难得吃到粽子,快来尝一口。”
康应乾把拎来的粽子扔给胖丫鬟,瞟了眼桌子上的菜肴,都是些粗茶淡饭,没有酒。
“既是平辽侯家宴,下官就不凑热闹了。”
金虞姬生性最是好客,哪里肯让康监军走,硬拉着让他坐下。
刘招孙笑道:“什么家宴不家宴,本官粗人一个,不讲究这些,只是刚刚戒酒,今日无花无酒,委屈康大人了。”
他搓着双手,瞥见康应乾两鬓的白发增添几根,不由为这老头担忧。
“康监军要爱惜身子,开原不能没有你啊。”
他大致也猜到老头子过来是要说什么。
“康监军为开原大业,操劳过度,早生白发,本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以后等平定西南,康监军若想去四川,也是可以的。”
咬了口的粽子忽然掉在碗里,康应乾眉头闪过得意之色,旋即换成平静的表情。
“上次说到山东,平辽侯可是注意,这西南嘛,以后再说。”
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却是颇为得意,眼下袁崇焕被分到宽甸,吴阿衡被分到朝鲜,乔一琦要去清河。
和辽东小城相比,自己得到的却是整个西南。这样的安排,确实符合他从龙第一功臣的地位。
“初见平辽侯时,便知非池中之物,短短一年,已是辽东之主,若非承接天命,焉能如此?”
“待平定西南,土司都不能留,到时改土归流,还需康监军这样的大才去支持才行。”
康应乾谦虚几句,已忘了自己这趟来的目的。
“这些时日,本官花钱大方了一些,就等着西南平叛,”
金虞姬最先吃完,懒得听这些枯燥的形势分析,回书房看她的话本小说,杨青儿则拿出账簿帮夫君清点账目。
芍药和锦儿上来收拾碗筷,端上茶水,然后退了下去。
正厅里又只剩两人。
听平辽侯说到花钱,康应乾窝着火给他算了笔账。
按照骑兵营眼前的训练强度,粮饷、马料,铠甲、火药,各种消耗叠加折算成白银,每骑每月要花费至少十两银子。单是这四千骑兵,每月就要消耗四万两银子。
“刘总兵,开原现在战兵已超过八千人,戚金他们还在天天招人,你到底要养多少兵啊?”
康应乾掐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也没算清四个千总部每月到底要花多少两银子。
刘招孙从旁边茶几上拿起本账簿,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工整的小楷,是夫人杨青儿留下的。
“刘招孙养兵,多多益善!哈哈哈!”
说罢,他指着账本,一笔笔对着给康应乾分析道:“军服、长枪、腰刀、粮草、火铳、火药、铠甲、椰瓢钲带、汤药,林林总总加上兵饷,战兵每月消耗四两银子,八千战兵,刚好也是四万两。”
康应乾听罢,瞠目结舌,没想到,单是开原骑兵和步兵,每月就要消耗八万两银子,还不说朝鲜那边正在招募的水师·······
“军队是个吞金兽,没办法,商社这半年挣了六万两银子,都填进去了,开原需要更多的战兵和骑兵,至少上万骑,所以不能停。”
“如果实在发不了兵饷,还是先找乔监军和杨经略先借一些吧,对了,我岳父在天津如何了?”
康应乾无语,懒得回答平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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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很快过去,西南土司仍旧风平浪静,秦建勋发回情报说,奢崇明在重庆规矩的很,一点造反的迹象都没有。
七月初,辽东更加炎热,从文登、烟台等地浮海到辽南的流民越来越多。
山东,隐隐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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