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鼎的想法,类似梅文鼎那样的文人的想法,弘星听一听,知道、了解,在心里给一个‘恰当’的位置,明白了吗?”
弘星揉揉眼睛,模糊明白。
皇上给乖孙儿正正头上的高帽子,慈爱地笑:“人间行大道。大道用大略。可是啊,凡事有阳有阴,有光有影。有大道,就有小道。有大略,就有小算计。弘星要用大道,但要知道小道。”
“要坚持自己的道,有自己的谋略,也要防备其他人的‘小道、小算计’。”
“弘星明白。玛法放心。”弘星端得一派“大将军风度”,学着他玛法日常处理政务时候的模样,十成十的相似——成竹在胸,八风不动,差别就是,他玛法五十岁,他不到四岁!
皇上忍不住,那个乐呵。
“弘星乖。玛法告诉弘星啊,这战胜其他人的方法,不光是靠拳头和鞭子,更多的是靠脑袋,靠心术。”
“玛法,弘星的脑袋聪明,心术聪明。”
“……咳咳,那玛法问问弘星,为何处罚纳尔苏去种地养鸡,而不是抽他鞭子?”
“阿玛抽纳尔苏大侄子。”
“你阿玛打完了,你就不打了?”
弘星又不明白了:“玛法,弘星不打啊。”
亲亲玛法故意做出“严肃的模样”:“真不打?”
“……弘星不打。”弘星小鼻子皱巴,还是坚持他随心做出的决定,不打,处罚。
皇上定定地看乖孙儿半响,小孩儿的眼睛里并没有答案,却又是一个清晰的答案。
皇上知道,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本能。乖孙儿本能地知道,他阿玛打了纳尔苏,他不要再打,他要处罚纳尔苏。
猎人昼夜轮流熬驯,不让猎禽休息。耗其精力,去其野性……
皇上郑重回答:“玛法很高兴,弘星做的非常好。”
弘星高兴得来——“玛法,弘星最闪亮。”
亲亲玛法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玛法的弘星最闪亮。玛法问弘星一个问题。那曹寅和李煦,在织造局不乖,玛法应该怎么处理?”
弘星嘴巴微张,小小的惊讶:“玛法,不打曹寅啊?”
“玛法不打了。”
“玛法……曹寅犯了法了吗?”
“犯了法,但不能公之于众。”
弘星定定地看着他玛法,长长的眼睫毛卷翘上扬,黑葡萄的大眼睛琉璃一般透亮,里面有疑问,更有关心。
弘星学着他玛法平时哄他的模样,站起来拍拍玛法的后背。
“玛法,不伤心哦。”
*
皇上那一刻的心情,无从诉说。
乖孙儿的第一反应是:“玛法,不伤心哦。”
皇上抱着乖孙儿,闻着他身上的奶味儿,就感觉,过往的一切,都是过去,都不是事儿。皇上满心的勇气,满腹的温暖。皇上和老十二、乖孙儿一起用晚食,就觉得,特美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三月二十九日上午,皇上结束小朝会,和弘星一起参加经筵讲学,带着弘星来到翰林院。
翰林院,从唐朝开始设立,担当起草诏书的职责,有“天子私人”之称。到大清朝,不光有以往那句“不入翰林不做宰相”的说法儿,还有更多的优待厚遇。
外班翰林:为保持翰林中满蒙人的比例而经皇帝特准,有的才学不够,有的真才实学不输正经科举出身,意在促进满蒙两大民族敦儒重学的风气。
充经筵日讲、论撰文史、稽查八旗官学功课、稽查理藩院档案……他们做的事情也更多。
皇上和弘星来到翰林院,除了查阅他们在编书、论文方面的事务,主要目的,找出来三个人派去三大织造局,接替当下职务,分化或者稳定三大织造局当前的局面。
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祖孙两个安静地自己走动,挨个看完一圈儿,做到院子里捧着名单看。
“不光有翰林院的人,还有其他没有差事在京的闲散官员,弘星来选,选三个人去江南,这里没有中意的,我们去内务府选。”
“谢谢玛法。玛法,弘星喜欢田文镜。”小孩儿胖手一指,指在名单上排名最末的一个四十四岁在闲官员上。
皇上心里一跳:“田文镜,康熙二十二年,以监生的身份被被授为为福建长乐县县丞。康熙三十一年,任山西宁乡县知县……历任州县官二十余年,有相当丰富的阅历经验,秉性耿直……”
皇上牙疼。曹寅就算不是正经科举出身,那也是学问杰出,和江南遗民大家们都有渊源,这田文镜……对比之下,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出来的文官混混儿。
弘星小手在玛法眼前挥一挥:“玛法?玛法?”
亲亲玛法能怎么办?
“弘星为何选田文镜?”
弘星不假思索:“玛法,田文镜最勇敢,最正气。”
亲亲玛法:“……‘乱拳打死老师傅’。玛法的弘星就是聪明。田文镜,玛法答应了。第二个。”
弘星:“年羹尧。”
皇上咳咳咳,重重地咳嗽。
年羹尧,二十六岁,父亲乃是皇上的老臣,历任河南道御史、工部侍郎,官至湖广巡抚的年遐龄。
年羹尧自幼读书,颇有才识。康熙三十九年中进士,改庶吉士,授职翰林院检讨。皇上本打算压一压他的锐气,再看一看,过几年委以重任。
“玛法?玛法?”
“玛法的弘星就是有眼光。年羹尧,有能力,但桀骜不驯,弘星可有把握将其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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