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要我陪你说话就别哭了。”
没有回答，只是呜咽声开始变的断断续续。
“傻瓜。我不是告诉过你电影都是骗人的，嗯？乖，别哭了。”
“麦芽糖，在听我说话吗，”
一声抽泣的嗯。
“我现在把电话挂了，你把微信打开，咱们视频，嗯？那我挂了。”
顾千耀开了台灯，打开微信视频，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便换成了女孩的脸。
有些模糊，大概是光线不好，手机效果也不大好。
“傻瓜，害怕为什么不把灯开的亮一点。”
嘉依抿唇，有眼泪从脸颊滑落，“半夜开灯会招鬼……”声音还有些哽咽。
顾千耀简直气笑了。
招鬼？
招哪门子的鬼？
曲起一条腿，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指撑着脑袋。
“哪来的鬼。你是小孩子吗，学都白上了。”
“好了，什么鬼也没有，除了你这个爱哭鬼。听话，别哭了。跟我说说话。”
嘉依抬眼，看视频里的顾千耀。
“顾千耀对不起，我就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你一定觉得我很麻烦吧，我又打扰你了。我家，家里太大了，只有我一个人，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睡不着，我一直写作业也还是会胡思乱想，我都把从前有座山念了一百遍也不管用，……”
昏暗的光线里，女孩说话还带着点抽泣，说的十分认真。
“没关系，我正好睡不着。去把眼泪擦干净好不好，我陪你聊天。”
画面就换成了天花板，大概是擦眼泪去了。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女孩很快又回到手机前，眼睛总算好好的睁开了。
她抿着唇，看着手机。
顾千耀切换话题，“你刚刚说的什么从前有座山，”
嘉依迟疑了一下，“就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你听过这个吗，小时候我外婆教的，就是循环的一句话，睡不着的时候，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念，很管用。”
顾千耀笑了一下，抬头看屏幕，“嗯。这个方法挺好。”
嘉依点了点头，又恍然抬头，“以前，很管用。”
“嗯。”顾千耀表示相信。
“顾千耀，你要是困了，我”
“不困。”顾千耀对着手机弯唇展笑。
画面清晰，笑容明朗。
墙根下有虫鸣，房间里很安静。
“你每天都是一个人吗？”。顾千耀问。
“嗯。”
屏幕里，女孩很安静。
画面不太清晰，睡衣的颜色看不大真切，扣子好好的系到脖子，圆滚滚的眼睛乖乖的看着屏幕。
顾千耀好奇嘉依为什么会住在郝家。
郝家不复杂，如果是近亲他一定见过，如果是远亲，又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要安排到这个房子里来。
但是女孩好像不愿意提这些，他也就罢了。
“不用害怕，我就在隔壁，不到20米。”
*
在白天，嘉依想起这件事就觉得荒谬，但是在那个夜晚，她越害怕就越觉得背脊发凉，就越是睡不着。
直到一阵风将窗户吹的啪的一声关上，她彻底奔溃了，吓的整个人窝进被子里。
掉眼泪，冒冷汗，听着一切奇怪的异响，电影里的画面一点点展开。
被子里带着泥的脚，地下室血淋淋的手，自己摇摆的沙发，突然打开的门，天花板吊着的一个头……
如果她再继续躲在被子里，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被吓死。
她几乎冒着生命危险似的，将手伸出安全的被窝，摸到手机。
她的通讯录里也有些人，可是她能找的大概只有顾千耀。
她听到顾千耀的声音，知道他就在隔壁，她泣不成声。
那晚最后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手机早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当然也不知道手机那一头的人，他有没有睡着，是怎样看待她的荒谬的。
所以，第二天嘉依简直有点不太敢面对顾千耀。
不过顾千耀对她胆小的事迹只字未提，嘉依简直感激。
午休时间，嘉依在食堂吃了午餐，以往吃饭她可从来没有过伙伴。
13班只有她一个女生，无人可约。
但是今天，竟然有人慕名而来，说很喜欢她画的画，想要跟她认识。
餐厅里学生满堂，嘉依那桌热闹，旁边的桌子也不寂寞。
“有没有听说苏蔚今天没来上学。”
“说是感冒，我看是气病了。才女称号被一个新人夺了，能不气么？”
嘉依倒一点不知道自己在一中又有了个新的称呼：新晋才女！
这一餐她吃的很开心，得到赞扬当然很开心。
不过，昨晚的窘迫还是记忆犹新。
嘉依从食堂出来，直直的出了校门。
这些天有些凉，奶茶店前挤满了学生。
嘉依观察了几家店，最终进了一家装修颇为讲究的店，买了一杯热咖啡用袋子装了抱在怀里回了学校，从13班旁的楼梯直直上了天台。
顾千耀果然在。
只是……
顾千耀斜躺在屋顶，长腿曲着，身上的黑色运动套装，袖子有一条白色的线条，十分晃眼。
袖子随意撩起在小臂上，手随意的搭在屋顶边沿，冷白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在微微的风里明明灭灭。
嘉依顿了一下。
对顾千耀了解的越多，与他接触的越多，嘉依也大概明白顾千耀好像不是她原本以为的那种善良学生，有时候远远看他，觉得他不太好接近，在人群里不大爱说话，有些傲，但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男生抬起手，手指干净修长，白色的香烟放在嘴唇上，再拿开，烟雾从唇齿间溢出，被微微的风吹散，缭绕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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