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热水放满浴缸，点了香熏安神。
萧言这才将软成一团的顾澄小心地放进浴泡着，因为水的浮力，顾澄头微微向后仰去形成一副颓靡的姿态。
惩罚和质问都可以延后，萧言再次放纵起自己的柔情。
坐在浴缸旁，手指蘸了热水一点点地去蹭顾澄脸上逐渐剥落的妆容，“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还好吗”萧言指头顿了一下，抬眼望向直视前方表情木然的顾澄。
不明白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让她觉察到了什么还是随便问问而已。
很快掩饰般地摘掉雾气蒙蒙的眼镜，宽慰道“放心，有我在”
顾澄垂下眼皮，沉默了半晌，苍白的唇齿间才发出一阵叹息般的气音道“谢谢你”
萧言目光一滞，瞳孔深处猛然震颤，那里面载满的全是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孔，
犹豫了半晌才转头一下一下按着沐浴露的泵，轻声道“这是我应该的，澄澄”
半晌又补充道“只要你听话”
顾澄只是木然地点头。
“顾澄，我20岁就会离开这里，我要去北国看雪”
“你知道吗？你真的知道吗？那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明明知道她们在做什么！顾澄，你明明都知道！”
“你和他们都一样！虚伪！虚伪——！！！！绝交吧，放过我！放过我啊！！”
“我要走了，祝你幸福，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澄澄？”不过是回卧室拿浴袍的功夫，浴缸上就已经没了人。
萧言松掉衣物试探性地上前两步，看到的却是一张被水泡到发白的面孔。
时空加速旋转，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七岁。
那时候她还会稚嫩地喊着妈妈，一路走到一楼推开浴室门，热气氤氲中等待着她的，只有一具浮在浴缸上的死尸，遍体鳞伤。
从此，她再也喊不出“妈妈”这两个字。那是她的七岁，她人生永远的碎片。
伸手将顾澄狠狠拽了上来，挣扎中溅了一地的水花，最后看着趴在浴缸边缘咳得满脸通红，无措地睁大眼睛的顾澄，萧言不敢置信到声音颤抖道“你要干什么”
顾澄只是边咳边笑，喃喃道“我会幸福的”
她抬起头冲着萧言弯起睫毛稠密的眼睛，咳出一口水道“言言姐，我会幸福的”
昏暗的房间里，床上两人不断喘息翻滚着，床单被拉扯着拖了一地。
萧言在顾澄身上浑身大汗地不断起伏，伸手摸住她的额发，话被剪碎了断断续续地溢出唇间“澄澄…你再喊一声”
顾澄浑身被烈酒烧的滚烫，神智也被煮烂了，脚趾陷入云端时，好像又回到那个明朗的雨后晴空，萧言搂着自己坐在躺椅上读绘本，旁边还有许秀香在煮牛奶时闲情逸致地插花。
“言言…言言姐”
萧言感觉自己脑海中的某根弦被拉扯断了，黑暗到没有一丝光亮的荒芜空间里，只有她的眼睛被烈火点燃，亮晶晶的贪婪，原始如猎豹想要吞噬掌下的羚羊，连皮带血的。
“澄澄”那是今晚萧言最后一声温情的呼唤，那也是她毕生倾泻的柔情。
但她不明白，她永远都不会明白，温柔裹住刀尖也藏不住尖刃的锋利与残忍，
她一次次地释放温柔形同一次次地千刀万剐。
她说“澄澄我爱你”
而顾澄只剩下一个皮肉晃荡的骨架子。
她永远不去理解，“言言姐”不是求欢而是求救。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聪明如萧言，也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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