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语气太过于郑重。
钟眠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多谢颜姑娘了。”
颜卿月点头:
“钟公子客气了。”
血鸠之毒...真的是一种令人想要立马死去的毒。
脑海里混沌一片，钟眠面色苍白地抬眸看向颜卿月:“...颜姑娘有把握么？”
“...没有太大把握。”
少女的面色看上去凝重极了，从钟眠见到颜卿月的那天起，她就从未见过这个少女露出这般凝重的表情:“但是，我会尽力，一定。”
她会尽力。
“倒也...”喉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之感，钟眠咳嗽了一声，极力抑制住自己发颤的语气:“颜姑娘也不必如此慎重...”
她自己的事，总不该麻烦别人的。
而且...
出谷这件事，本就是由她最先提起的。说起来，还算是她利用了颜姑娘的...
所以...
思绪一阵飘忽，钟眠只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一阵猛烈的灼烧之感，旋即，如同被蚂蚁噬咬的感觉便席卷而来。
这和上一次毒发的感觉截然不同。
钟眠简直抑制不住。
抑制不住...想要痛呼出声。
怎么就...这么疼呢？
额上的冷汗滑落下来，顺着她的睫毛朦胧了她的眼帘。
...好疼。
一片朦胧里，钟眠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玄衫长袍，身形修长。
矜贵少年，举世无双。
是姜稚。
是...她的皇兄。
“皇...”突然就有点委屈，钟眠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轻声低喃了一句:“...皇...兄...”
就像是无意识的。
她的声音很小。
但站在她面前的颜卿月还是注意到了，旋即她下意识地扭了头。
...皇兄？
面前出现的人实在是太过于出乎意料，颜卿月愣了愣，却又很快回过神来:“你...”
“你的本事，比起...来，可还是要差上不少。”
想来是因为“皇兄”二字，姜稚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也幸亏有我...不然的话...”
少年眸色复杂地看了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意识的疼痛状态之中的人，却又很快移开了目光，旋即漫不经心地开口:“颜姑娘这位债主，恐怕真的要疼死了。”
他的语气调侃，又似乎带了点别的深意。
颜卿月没时间去追究他这句未说完的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而是表情认真地开口询问:“姜都督有办法？”
姜都督和钟公子两个人的关系暂且不谈。
当务之急，还是要帮钟公子度过眼下这一关...血鸠之毒，第一次毒发，丧失的，会是视觉。
钟公子是北陵太子。
堂堂一国储君...若是失去了视觉的话...而且眼下他们是在南屿境内，一旦有心之人将这件事甩锅给南屿的话，这两国之间，怕是不能安宁了。
颜卿月不见得有多么的心怀国家天下。
但...
她也不想看见那种情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刚刚钟姑娘那一声“皇兄”，到底是因为想念她在北陵的那五位皇兄而无意识的低喃，还是因为看见姜都督过来...
“本都督若是没办法，就不会过来了。”
抬手示意颜卿月退到一旁，姜稚抬步上前，嗓音里带了一点不明的意味:“这世上的毒...能让本都督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恐怕...少的可怜呢。”
少的可怜？
颜卿月拧着眉心看向姜稚。
...这么自信的话语...
这位姜都督的医术...这么好的么？
这个想法才刚刚涌上脑海，但下一秒，当她看见面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惊愕了:“你...”
“嘘。”
食指竖在唇边，少年的唇角勾了勾，眉眼间也全然是一派轻松的笑意:“别说话。”
颜卿月下意识地闭了嘴。
“不要告诉别人。”眉心紧了紧，却又很快便松开，姜稚勾着唇角，嗓音轻而温柔，还带着一点笑意...但，他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却分明是极冷的:“一个字，也不要同别人说，你明白么？”
她明白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颜卿月抿着唇开了口:“可是...”
“你只要，听我的。”
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姜稚一字一顿地开口:“只要听我的就可以了，旁的什么，都不要紧...你听我的，我让你见你师父。”
这是他的交换么？
见...师父。
几乎是下意识的，颜卿月开了口:“你知道师父在哪里？”
“知道，但，那又怎样？”
姜稚骗人骗得毫不心虚:“你听我的，我就会让你见到他。”
其实不论颜卿月听不听...
他都是必须要顾怀深同她见面的...但这只是他的计划，颜卿月又不知道，不是么？
他理直气壮地想。
“...好。”
颜卿月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却还是应了下来:“我听你的，那...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到师父？”
“时机到了，不自然就能见到了。”姜稚眉骨一扬:
“放心，本都督不骗人。”
“所以，别说我来过，懂？”
颜卿月点点头。
姜稚这才放心。
钟眠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眼前有些模糊，钟眠几乎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这是...
钟眠眨了眨眼。
...视力障碍了？
看来比她想的倒是要好一点，倒是没有直接失去视觉...不过...最开始明明很疼的...怎么到了后面，她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是因为她失去意识之后昏迷了么？
不过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得...她似乎看到了皇兄...
是错觉么？
还是...
“钟公子。”这般唤钟眠的自然只有颜卿月一人:“你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眼睛...”
“...只有一点看不清而已。”
立马回过神来，钟眠摇摇头，轻声开口:“倒是没有失明...想来是颜姑娘的功劳吧？多谢了。”
“我...”
微微顿了顿，颜卿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点了点头开口:“抱歉，我没有办法把影响完全根除。”
“无妨。”
钟眠的心态倒是很好:“不过...颜姑娘可曾看到姜都督？”
她私心觉得...
颜卿月是不会说谎的。
姜都督？
面色微不可觉地一顿，颜卿月故作镇定地开口:“姜都督？他怎么会来？不应该的吧？钟公子...是看到他了么？”
没有来？
这个回答实在是令钟眠有点意外，她抿了抿唇，嗓音里带了点失落:
“他原来没有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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