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花御一身份特殊, 不好在燕国久留。
又陪伴了妻子几天之后，他们便向燕婉和谢庭川夫妇辞行, 准备回鲁国去了。
许是因为谢明鸢和燕婉都曾有过隐姓埋名的经历, 两个人非常聊得来。
虽说谢明鸢刚回来的时候，燕婉还因不熟悉她而有几分紧张，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 两人早已如同亲姐妹一般了。
这会儿谢明鸢要走了, 燕婉心里还真是怪舍不得的。
谢明鸢显然也有同感。
临别之际，她没去和谢庭川依依惜别, 反而是拉着燕婉的手恋恋不舍地说：“卷卷, 照顾好自己, 记得定期给我来信。等有机会, 我还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两国之间路途遥远, 谢明鸢这一走, 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次回来。
许是孕中的人情绪比较敏感，听到谢明鸢这么说，燕婉不但没有觉得安慰, 反而生出一种“初见即是永别”的悲凉。
不过人生就是如此, 能够有幸相识一场, 还成为亲人, 已是非常难得的缘分了, 燕婉知道自己不能强求太多。
她轻叹一声, 没有执着地追问谢明鸢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只柔声道：“姐姐你也保重，我会给你写信，写好多好多信的。”
谢明鸢含笑摸了摸燕婉的小卷毛, 硬下心肠转身离去。
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可她们这一别，当真是后会无期了。
……
谢明鸢离开燕国之后，燕婉的情绪着实低落了好几天。
好在没过多久之后，外出游历的萧姑姑便回到了她的身边，专门陪燕婉待产。
有至亲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燕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
眼看着燕婉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太医提出为了顺产，让燕婉多走动走动。
谢庭川得空时，便由他来亲自扶燕婉散步。他忙于前朝政务时，姑姑或是凤仪宫的宫人们就会陪着燕婉在宫中走走。
燕婉先前整顿后宫的时候，几乎将三宫六院全都走了一遍，对宫里的地形熟悉了许多。
在走到监察院附近的时候，燕婉意识到不妥，正要转身往回走时，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叫她“皇后娘娘”。
燕婉站定脚步，逆着光看去，那人不是宁王是谁？
谢家子嗣稀少，宁王虽是旁支，但也是重要的皇室成员之一。因此逢年过节的，燕婉总能在宫宴上见到他。
几日前谢明鸢的送别宴上，燕婉才刚刚见过宁王。只是那时候还有许多人在，他们并没有单独说过话。
这会儿偶然遇上了，对方叫了自己，燕婉总不好躲开，就朝宁王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堂兄这是要下值了？”
宁王颔首道：“就要出宫了。”
宁王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燕婉隆起的腹部上飘了一下。
燕婉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昨儿个听说宁王妃又有了身孕，真是恭喜堂兄了！不知堂嫂可还安好？”
先前宁王“谋逆”，宁王妃出京避难，不慎小产。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宁王妃伤了身子，不能再有身孕了。却不想那只是宁王府为了表现出他们的凄惨，故意放出的消息而已。
宁王妃的那一胎虽然没有保住，不过她还年轻，身体恢复得很快。调养了一些日子之后，虽说晚了些，但翟氏还是又怀上了。
虽说燕婉和宁王妃之间没什么交情，但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很替宁王妃感到高兴。毕竟宁王妃当初也算是为了除掉燕堂才会意外小产的，如果她当真因此而失去做母亲的可能，燕婉心里难免会有些过意不去。
现在可以说是一切都圆满了。
宁王温和有礼地说：“谢皇后娘娘关心。秋筠的身子还好，就是先前失去过一个孩子，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
燕婉理解地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了，宫里为我诊平安脉的那位蒋太医医术很不错，回头可以让他给堂嫂诊诊脉，安一安堂嫂的心。”
宁王施礼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客气什么啊，大家都是……”燕婉本想说“朋友”，可她想到自己离宫前夕宁王隐晦的告白，忽然感到一阵尴尬，于是改口道：“都是亲戚嘛。”
宁王含笑点了点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燕婉，宁王忽然很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是想到前几日在宫宴上谢庭川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宁王又觉得这句问候完全没有必要。
他还想问燕婉，自己去年还曾向她表明过心迹，如今就让王妃怀了孕，会不会让她觉得他这个人很虚伪，说一套做一套。
忍了又忍，宁王才终于将自己心头的疑问压了下来，没有问出口。
其实看燕婉对宁王妃的态度他就应该知道，燕婉心里根本就没有介意过这件事。甚至宁王妃能再有身孕，她还很高兴。
一是为了宁王妃而高兴，二来，应当是为了他……为他终于彻底认清现实，不再心存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世人皆说宁王聪明早慧，少年老成，可所有人都忘了，娶亲时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不过如今，他已经为人父。那些少年人的心思，终究是要埋藏在记忆中了。
看着燕婉离去的背影，宁王忽然心生感激。
他已不再迷恋当年那个红衣如火的少女，但他感谢她给过他一段短暂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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