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绪睫毛微闪,划过蒋轻棠指腹,才睁眼,对上她汪着水的乌黑眼仁,亮亮地映着自己的脸,眼底清澈,一点阴霾都没有。
关绪心肝一颤,悠悠叹出一口气来,扣着蒋轻棠的后脑勺,把人带进怀里。
多干净的心,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没有长歪,始终保持孩童一般的心性单纯。
蒋轻棠乖巧地窝在她怀中,心想关姐姐这是怎么了,今天对她竟比平常还要好,又说不出好在哪里,只觉得自己泡在蜜罐里似的,没滋没味的舌根都泛起甜来,嘴角翘得老高,轻轻地说自己肚子饿。
“想吃什么?”关绪柔声问。
“辣子鸡。”
生病的人嘴里没味儿,就想吃点口味重的,蒋轻棠第一次吃到辣子鸡的时候就分外喜欢,辣得脸红冒汗还要贪嘴,最后急性胃肠炎去了一次医院,遭了不少罪,从此关绪就不许她吃辣的食物了,蒋轻棠馋辣子鸡已经馋了好几个月,难得有机会,趁着病跟关绪撒娇,想解一解嘴馋。
“不行。”关绪不假思索地拒绝,见蒋轻棠小嘴一瘪,心就软了,好声劝道:“你身体还虚着,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等你好了,我让厨娘给你做,好么?”
“可是窝嘴巴苦,吃什么都没味道。”
“要不我让人买点糖果来?”
“不要,不想吃甜的,就想吃辣的。”病中的人,脾气也比平时娇,嘟着嘴不肯妥协。
关绪想了好几个折中的法子,买点蜜饯给蒋轻棠压一压嘴里的苦,或者让厨房给她做一份糖醋里脊,蒋轻棠都不愿意,愈发想吃辣子鸡,关绪最后没了脾气,长叹一声,搂着蒋轻棠,语气近乎恳求,“小棠听话,想吃辣的,等你好了再吃。”
她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再病一次,我……我……”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又叹了一口气。
外人面前怎么意气风发,到蒋轻棠这里,关绪总是束手无策。
蒋轻棠被她一句欲言又止的喟叹说得心头火热,又自责,暗道自己蹬鼻子上脸,关姐姐是为自己好,她反而要让她为难,面露愧色,勾着她的颈软声道:“关姐姐,你别难过,我……我不吃辣子鸡了,我……我想吃馄饨,要清清淡淡的那种,撒一点葱花,行么?”
这样懂事,关绪心里难过得更厉害,哪还忍心拒绝,滚烫地说出一个好来,让人去买。
离医院最近的一家中餐馆,馄饨也是关绪吩咐了现包的,送来时还冒着热气,汤里果然撒了葱花,绿油油的,看着清新,另外还有两样小凉菜,和一小碟辣椒油。
关绪扶着蒋轻棠坐起,把病床的折叠桌放下来,在蒋轻棠胸前垫了条毛巾,以防弄脏睡衣。
蒋轻棠看了一眼那碟油辣椒,吞咽一声,又看了眼关绪,没有说话,想拿起勺子吃馄饨,关绪先她一步,把勺子抢了过去。
“关姐姐?”蒋轻棠抬头。
关绪一笑,用勺子舀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辣椒油,融在馄饨汤里,“不能多吃,吃这么一点应该没事,你说的对,生病的人嘴里是没味儿,总不能吃得太清淡了。”
清亮的高汤里飘着一点辣椒油的红,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蒋轻棠动容,“关姐姐……”
“快吃吧。”关绪把勺子塞给她,“凉了就不好吃了。”
蒋轻棠嘴唇一颤,舀了一勺,轻吹一口气,送进嘴里慢慢嚼。
嘴里苦,尝不出咸淡,只有那一点微微的辣,刺激味蕾,打开了蒋轻棠的胃口,她吃着吃着,眼里氤氲起了一层雾气。
关绪笑话她,“有这么好吃么?竟然吃哭了?”
蒋轻棠摇摇头,擦干眼中水汽,“关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从前就对她很好,现在的好,更胜百倍千倍。
“傻丫头。”关绪摸摸她的脑袋,“我喜欢你啊。”
蒋轻棠张口,正要说话,门外一道笑吟吟的声音传了进来,“还没进门呢就听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的,嘶,酸不酸啊?”
两人同时回身望去,原来是简令和罗一慕来看望,手里还提着一个餐盒。
“哟,你们已经吃上啦?那慕慕这午饭算是白做了,亏我们特意借了酒店的厨房呢。”简令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刚一打开,香气四溢,看着也诱人,比蒋轻棠手上那碗寡淡的馄饨丰盛多了。
“谢了。”关绪冲罗一慕颔首,笑了下。
要么是几十年的死党呢,就是靠谱,知道生病的人想家,这边中餐又不正宗,亲自把饭做好给她们送来了。
“别讲究那些没用的,快尝尝这个京酱肉丝,这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连个甜面酱都没有,我和慕慕跑到华人超市才找着的,小棠试试,合不合你的口味。”
蒋轻棠不好意思拒绝,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咸甜适口,她笑了一下,赞道:“好好吃,罗姐姐的手艺真好。”
罗一慕纠正:“叫我阿慕就行。”
她有点私心,姐姐姐姐的,听着太老,好像无形中提醒自己和简令的代沟一样。
关绪光顾着蒋轻棠,连早饭都没吃,闻着熟悉的中餐味儿,也饿得受不了了,拿碗舀了饭大口吃,吃相很香,简令已经提前吃过饭了,看她吃得这么香,也忍不住馋了,“你这是几天没吃饭啊?饿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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