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你,对不对?”
夜色凉如水,皓月当空,无比明亮。
宋弦庭转头。
“久久。”
是啊,她小时候叫久久,长长久久的久久。
四目相对,叶奈凉一头扎紧他怀里,汹涌的眼泪滴落在他衣服上,迅速浸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出事,他那般着急。
他看她的眼神,欢喜中总是有股淡淡的惆怅。
兜兜转转,命运还是让他回到了她的身边。
准确来说,是他穿过漫漫人海,寻她的。
越想,眼泪越汹涌。
宋弦庭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坚毅的下巴轻轻抵在她脑袋上,“久久,不哭,我在这里。”
从今往后,一直都在了。
叶奈凉一边哭,一边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小时候很多事情,甚至连那个地方叫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一夜之间,我没了奶奶,没了爸爸,也没了你。
我想把你们找回来,都找不到了,一直都找不到……”
她曾经悲哀地想过,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手指甲攥着他的衣角,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走散的时候,才八岁,还看见了叶父的鲜血。
一个孩子在大城市里孤苦伶仃,不知道如何走到现在。
独自一人尝遍万千辛酸,大概只有钱才能让她稍微有点安全感。
她记性向来不好,生理心理双重打击下,还能记得关于他的那么多事情。
这些事情,宋弦庭不敢想太多,一想,心就揪得疼。
叶奈凉哭了大半个钟,嗓子都哑了,到后面还打嗝了。
“我有点饿了。”
宋弦庭从车里取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想吃烤地瓜,”想到这个,叶奈凉垂眸看他左手,“那小伤疤,就是给我烤地瓜留下的对不对?”
宋弦庭没啃声,算是默认了。
当时本来是可以不留疤的,但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特意让它留了伤疤。
“反正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没事。”
叶奈凉点头,车子行驶,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后退,“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久久的?”
“去年,你掉进泳池,我给你做人工呼吸时,看见你耳后根的红痣,就有点怀疑。”
然后,才有了后面的试探。
宋弦庭查了一下导航推荐,找了一家专门烤地瓜的饭店。
在等待地瓜上桌的时候,叶奈凉有好多话要问。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与其早点告诉你,还不如等你爱上我再说,”宋弦庭倒了两杯热开水,递给叶奈凉一份,“你自小就爱耍赖,到时候你一句兄妹情就把我否定了,我找谁哭去?”
谁还没点黑历史了?
叶奈凉假意咳嗽掩饰尴尬,“你还会哭吗?”
“你试试看,”男人回答得一本正经,“你要是抛弃我,你也别想找别的男人,我见一个弄死一个。”
只能是他。
叶奈凉在手机里翻出一个号码,“我给侦探社打个电话。”
“干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你,不需要他们找了,浪费钱。”
宋弦庭:“……”
“不过,我可以问问我爸的事。”
宋弦庭俊朗的五官渐渐凝了一层霜,大掌覆盖在她手背上,意味深长。
“奈奈,以后,我们会有新家,叶叔肯定也希望你未来过得更好。”
肌肤相亲的地方,明明那般滚烫,却让她心脏发寒。
真相虽然残酷,但无知更可怕。
“你,你什么意思?”
烤地瓜已经被服务员送了上来,热雾里携带着地瓜的香味。
“你先吃地瓜,吃完我再……”
“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爸他怎么了。”
真相早晚掩藏不住,长痛不如短痛,“我之前也在找你,最先知道叶叔不在了,不用再找。”
叶奈凉不说话了,她用勺子挖了地瓜往嘴里塞,味如爵蜡。
包厢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清冷响声。
吃了半个地瓜,实在是吃不下了。
回去的时候,叶奈凉顺手打包了两个烤地瓜。
从饭店回到嘉园,叶奈凉都没说话,这让宋弦庭有点不安。
“奈奈,叶叔是个好人,如果他还在的话,肯定不想你这样,”
宋弦庭再次将她拥入怀里,“我希望你将所有难过放在今晚,过了今晚,其他时间都不要再难过了。”
“好。”
叶奈凉看着宋弦庭开车离开,然后才回到家里。
叶缱绻开的门,“姐,你还饿不饿?我给你留了点面条。”
“吃饱了,”叶奈凉将烤地瓜递过去,“给你买的。”
叶缱绻好开心,刚拿出一个烤地瓜,发现叶奈凉的情绪不对劲,又将烤地瓜放了回去。
“姐,是不是宋家人为难你了?”
她姐这么优秀,还有人给她脸色看?
“没有。”
那眼睛红成核桃,声音沙哑,情绪低落是怎么回事?
叶奈凉找叶父的事情,从来没有隐瞒过叶缱绻,“我爸不在了。”
叶缱绻感到难过,给叶奈凉一个拥抱,“姐,你还有我,还有抱富。”
“嗯。”
她侧过身子往楼上走,背影挺孤寂的。
抱富从楼上跑下来,用头拱她,撒娇。
“别闹。”
叶缱绻将抱富唤了过来。
深夜,叶奈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心里有难过,也有开心。
她找叶父那么多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突然告诉她:不用找了,你找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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