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热闹闹的白天过去,夜晚也被东临一城的灯笼点的一片辉煌。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
陆其珅的马车竟然堵在了半路上。
“算了,我走过去,你将车驶回家吧!”陆其珅今天穿的算是人模狗样,竟然还配了玉腰带。
他艰难的在人群中蠕动。等出来的时候,一身的首饰已经被摸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半分新科解元的风姿。
“陆兄怎么步行而来?”
“你是?”陆其珅见这人仿佛与他十分熟悉。
“愚下纪游。”来人一副笑模样。
“纪游?”陆其珅回忆一番,好像哪里听过:“啊!纪大儒的孙子。”
纪游似乎对别人总是先提到他的祖父不以为意,点头说道:“纪大儒确实是某的祖父,某如今侥幸摘得桂榜次名 ,也不算辱没了祖父的名望。”
陆其珅有点儿惊讶的看着纪游,这人是第二名?他根本没去看过榜,解元都是别人跑来告诉他的。
纪游:“陆兄上车来整理一下吧!这条路人少些。”
陆其珅一身狼狈没得拒绝,便上了车。
纪游也算是少年英才,勉强符合了陆其珅的交友标准,何况他总是十分温和无害的样子,等到了倚月楼时,陆其珅已经同他称兄道弟。
“陆兄!”
学子们楼下相遇,相互作揖问好。
“陆兄一首绝句,这考场上便再无绝句了!”
“某真是期待今晚陆同学的鹿鸣诗!”
陆其珅往来无“白丁”,他看不上平庸之人,可偏偏这般更是让爱他诗才的人觉得他有个性。也不顾会不会得他冷脸,一下子围上来与他问好交谈。
等他脱身出来,被挤到一边的纪游还在等他,没有半分不耐烦。
“真是劳烦纪兄等某。”绕是陆其珅这样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我兄弟何必这般客套?”
倚月楼的顶楼,整个宴厅没有布置的富丽堂皇,而是颇有潇洒朴素的古意。
侍女们顶着佳肴穿梭其中。
林介崇从一侍女盘子里拾起一果,“可是饿死我,这一天都没得空。”
傅候菁看着门口,见陆其珅来了还不见典林。“典林怎么还没来?”
林介崇:“你问我?我好久没见过她了。”
“你去问问陆其珅。”
“你怎么不去?”林介崇咽下果实,躲过傅候菁的死亡眼神:“行,我去。”
“元大人来了!”
“学生拜见布政使大人!”在场的所有学子皆躬身作揖。
“诸位学子请起。”
元为之正在上面说话,林介崇偷偷摸回来:“典林回乡了。”
傅候菁闻言皱眉,“她这个时候回什么乡?”
典林看了那封信便不会不知轻重。
“她今日定能赶回来,你派人去南城门口等着接她,让她进了城赶紧来!告诉她,元大人打算让今日鹿鸣诗获得好评最多的二十位学子入京。”
此刻席面正热,推杯换盏,官员商贾与举子们相互结交。陆其珅就是其中最炙手可热的学子。唱起鹿鸣时,众人不仅对他的破锣嗓子不以为意,还纷纷和而歌之,生怕他尴尬。
不得不说,和耀眼的天才生在同一个时代是种悲哀。
纪游示意陆其珅出去透透气:“待要作鹿鸣诗时,我去叫你。”
“多谢纪兄。”
见陆其珅下了楼,纪游转身回了宴厅。
“元大人,学生听闻长公主欲聚十八郡之骄子齐聚京城学林宴。今日大人可在这鹿鸣宴上选人?”
元为之好奇:“你如何得知?”
纪游气质温和,面挂微笑,看上去真是好一个谦谦君子。
“学生纪游,是这次乡试桂榜次名。纪大儒是学生之祖父。”
元为之了解了,难怪消息如此灵通,怕不是比他知道的都要早。
“确实如此。”元为之见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干脆直接说了:“本官欲凭今日诸位的鹿鸣诗,选二十位举子入京,不如便以重阳为题,限时两柱香。在场每人可赠两枝花,喜爱哪首诗便赠予诗人。诸位意下如何?”
学子们听闻此事,十分惊喜。大长公主学林宴啊,他们只听说过。每年学林宴上京城学子们的传闻是不绝于耳,令人心生向往。
“善!”
待所有举子坐下写诗,纪游四处寻人的动作十分显眼。
“纪学子,你有何事?”
“大人,陆学子不在宴厅,学生可否去寻他?”
元为之十分赞赏的看着纪游,“这便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啊!你的品德很好。”
纪游在倚月楼的院子里找到举头望月的陆其珅:“陆兄,鹿鸣诗开始了,你快随我回去。”
“以何为题?”
纪游歪头想了想:“我出来寻你匆忙,隐约听到是鹿鸣宴。这鹿鸣宴总是开在重阳,陆兄可是要写重阳?”
陆其珅摇摇头:“吾不欲随他人脚步。”
从院子到宴厅的短短时间,陆其珅已经在脑内作好了诗,一进宴厅便抽纸提笔,一挥而就。
十七岁的解元意气风发,少年锐气,满是豪情壮志。
陆其珅将诗放在自己的桌上,静心坐下。桌前是一木桶,正待鲜花投掷。
“陆学子写完了?”
“这般胸有成竹,可见又是一首好诗!”
“咱们先去看看!”
众人甚至包括一些学子,立刻涌到陆其珅旁。
“九月九日酒,十载十步诗,陆某掳鸣鹿,我与青天食。”
“好诗啊!”众人皆唇齿回味。
一瞬间,陆其珅桌前的的木桶里满是秋菊不留情,好一片金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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