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麒景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若不是被急促的铃声吵醒，估计还能再盹一会儿。
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他整张脸都趴着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在脑袋边上胡乱摸索，半天才寻摸到。
懒得看屏幕上的通讯显示，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放在耳朵边直接开了外放。
“谁啊。”
“麒景？”
“尤娜啊……”方麒景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找我有事？”
“你现在在家吗？”
“在，怎么了。”
“那干嘛不回我消息呀！”尤娜急得不行，“吓得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意外。”
方麒景哭笑不得，自己都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一时半会没回微信就失联：“我就是睡了个懒觉没听见。”
“你怎么还有心思睡懒觉！”尤娜简直都要跳脚了，恨不得顺着网线穿过去把这人晃醒，“出事儿了大哥！”
“什么事啊？林安泽门诊被人砸了？”
尤娜没心思理他的弱智玩笑，朝着电话一通大吼：“季元嘉发了声明说要告你！”
方麒景“蹭”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尤娜火急火燎地回道，“你昨天是不是上传了一首叫《知春里》的原创？被他粉丝盖章说你是抄袭。”
“抄……袭？”他喃喃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呀！好像是说抄了季元嘉的一首叫《春迟》的歌，你听过吗？”
“没，没有。”他话都说不连贯了，“你在哪儿看到的消息？”
“就在微博，你底下的评论都快爆炸了，悦城还发了律师函——”
方麒景心里一沉，打断她的话：“我先打开看看。”
“行行行。”想起这人的身体情况，她又犹豫着补充了句，“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方麒景应了一声，连忙退出通话页面打开微博。
顷刻间，无数的@和评论像开闸的洪水般扑面涌来。饶是尤娜已经做了提醒，他还是一时间没拿稳，手机顺着指缝滑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事吧？”尤娜听到异状急忙问道。
“没事，手机不小心掉地上了。”方麒景弯下腰，用衣架艰难地从床缝里把手机掏出来，消息的震动提醒还在持续，握在掌心阵阵发烫。
他手忙脚乱地调成了静音。
但仍旧阻挡不了页面上部的弹屏。
源源不断有信息弹出来，稍文明些的在唤他出面回应，更多的是不堪入目的字眼，充斥着诟谇和辱骂。
方麒景全身都在发抖，眼前一片漆黑。
“别犯病，别犯病……”
他咬牙深呼吸了几下，左手用尽全力握住右手手腕，强迫自己抓稳手机。
点进悦城娱乐的官微页面，半个小时前刚发了微博，明晃晃地挂在第一条的位置，只有《律师函》三个字，紧接着@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XX律师事务所接受悦城娱乐和季元嘉的委托，就nameless侵犯知识产权一事签发律师函。限nameless七日内立即停止所有侵权行为，并做到：
一、公开赔礼道歉；
二、赔偿悦城娱乐和季元嘉的全部经济损失；
三、停止发行侵权歌曲并予以销毁。
律师函的结尾还表示，悦城娱乐和季元嘉本人已公证保全相关侵权证据，如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他们将通过司法途径追究责任。
仿佛被当头击中，全身的温度瞬间退了干净。
手机里不断传来尤娜担忧地呼喊。方麒景却如同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我没事。”
“你别吓我。”对方话语间已经染上了哭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季元嘉不是你前队友吗，你们——”
“尤娜。”他开口，嗓子嘶哑得不像样，“那首《春迟》，你知道在哪里听吗。”
“我马上给你找！”
很快，对方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指尖还在不停发颤，方麒景恍惚地点开。
熟悉的旋律瞬间在耳边响起，只不过季元嘉改了和声和歌词，原本用吉他弹出的伴奏变成了小提琴，整首歌的曲风也随之变得压抑。
『窗外桔梗才发了嫩芽
还没等到它开满花
候鸟刚刚收拾好行囊
还没来得及飞回家
新买的雨伞躺在角落
还没帮你撑住肩膀
春风你别慌张
春风你太慌张
把他吹向去了何方』
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方麒景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
每一句歌词都仿佛长出了利刃，把心脏划得千疮百孔。
“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发表的……”
“六年前。”尤娜说。
六年前，季元嘉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春迟》是最后一首。
方麒景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海水淹没了一般阵阵发冷。
尤娜马上察觉出了歌词的异样。
“这首歌是不是你们两个一起写的？”
电话那头的人没回答。
“麒景，你说话呀。”她哽咽着，“《春迟》是你们两个人的作品对不对？”
回忆在脑海中不停地倒带。
刚出道的时候，公司曾经鼓励他们尝试做一些原创歌曲为形象镀金。所有人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只有季元嘉当了真，每天晚上拉着他在跑去练歌房。两个人，两把吉他，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改，整座教室的地板上都是画满了线谱的草稿纸。
最初，那首歌连正式的歌名都没有。他们两个没有专业的录音设备，季元嘉就把demo录在自己的手机语音备忘录里。结果备忘录有定位功能，录好的语音小样自动显示了“知春里”。
这是他们公司对面地铁站的名字。
他灵光一闪，说不如就叫这个，也算是给练习生时代留个纪念。
季元嘉欣然应允，从脚边散乱的纸张里找到笔，在标题栏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这三个字。
——
“不是。”
方麒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睛里一片空洞。
《春迟》才是那首“抄袭”的歌。
它最初的名字，叫《知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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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家这一章来晚了！最近工作真的太太太多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一章也卡了许久写的不是很顺利。歌词依旧是我胡诌的别当真，关于为什么小季说直接诉讼但还是发了律师函下章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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