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百经波折的《answer》的出道战，终于在约定时间准时打响。
录制出道赛的前一天晚上，方麒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摊煎饼，半个小时跑了五趟厕所，胃疼头疼腿疼颈椎疼轮番来了一遍，感觉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自己干瞪眼不说，把原本打算养精蓄锐的室友季元嘉都搞得不堪其扰。
他本来都做好准备今天早点休息，还特地打开了许久没用的香薰机，仔细在里面滴上了安眠精油。结果被方麒景这么一搅和，什么气氛都没了。
“我明天上台不会紧张得吐了吧。”方麒景趴在床边，苦着脸问他。
季元嘉拿他没办法，翻身下床去厨房热了一盒牛奶，眼睛不眨地盯着人把整杯都灌了下去，又硬着头皮敲开秦扬的房门把人叫醒，借了一副蒸汽眼罩戴在对方的脸上。
方麒景被眼罩束缚着也没有老实片刻。前半夜嫌燥热，又半夜又觉得太冷，最后甚至大着胆子，想把两个人的床拼到一块。
季元嘉今晚的容忍度异常地高，竟连这个无理要求都没有拒绝。
被窝紧紧挨在一起，像冬天里的小猫崽似的缩成两团，从头到脚都捂了严实。
“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方麒景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含含糊糊地问他。
“好啊。”季元嘉枕着自己的胳膊，“你想听哪首。”
“就……你最初教我的那首，《blowin' in the wind》。”
对方沉默片刻，在黑暗里轻声哼唱起来。
眼睛被眼罩蒙着，耳朵接受的信号就会被无限放大。两个人就这么头靠着头，胳膊挨着胳膊，声音都像是透过骨骼传递过来一般。
方麒景蓦地回想起那个夜晚。
一把老旧掉漆的吉他，若有若无的夏日微风，他们两个也像现在这样，靠在练歌房的小角落里。
鼻腔中充斥着和那时一样的山泉水味道，混杂着淡淡的柑橘调，是季元嘉惯用的清冽香气。
熟悉又挠人。
也不知是牛奶和眼罩发挥了作用，还是被歌声带着深陷进了回忆里，方麒景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
季元嘉一首歌哼唱完，才发现枕边人不知何时已经睡得香甜。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折腾半天，没想到却赶跑了自己的瞌睡。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空出来更多的位置，好让方麒景舒展一些。又把对方滑到胸口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这才重新阖眼。
准备好的香薰机最终还是没排上用场。
和初次公演一样，决赛也采用了观众舞台加现场直播的方式进行，但与上次有现场票和评委票不同的是，最终出道的位置将完全由网络人气投票选举产生。
决赛当天，一行人没有再去像往常一样去练习室，而是直接被车带到了久违的录制现场。
迎接他们的事情还有很多，化妆、换衣、彩排、调整心态，此刻的他们和踏入考场的毕业生一样，每一项都容不得分毫马虎。
坐在开往演播厅的车上，几个人情绪纷冗。他们在那个狭小的屋子留下了无数的汗水，从宿舍到练习室的路程都仿佛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回不是睁开眼就直奔练习室。
安静的车内，湛光赫始终有些低落，忍不住开始感慨：“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
“闭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付辰奕立刻打断。
“你干嘛！”湛光赫对于自己酝酿的情绪被打断感到十分生气，“比赛前自我感动一下都不行吗。”
“感动个大头鬼。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要说什么，肯定是‘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登上舞台’这些乱七八糟的。”
“停停停停停！”
被完全戳中了心思，湛光赫七手八脚地制止他继续夸张的模仿。
“别瞎想这些伤春感秋的了。”付辰奕背着手向后一仰，“出不了道哥哥就带你回老家种红薯，等哪天上了《致富经》也能在镜头前露脸，到时候你就是全国最帅的薯王子，开辟网络红人新道路。”
付辰奕哪里都好，就是长了一张肆无忌惮跑火车的嘴，紧张的赛前气氛被搅和得干干净净，湛光赫恨不得把他的嘴用水泥堵上。
付辰奕满脸的无所谓：“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季元嘉。都被鸡蛋砸脑袋了还能坐在车上睡大觉。”
在前排集中精神的主角本人：……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昨晚自己室友的一系列幼稚操作给抖出来。
毕竟高冷人设不能崩。
一行人下了车来到后台化妆，恰好碰到了几日未见的柯明祎。
方麒景和陆忻如临大敌，唯恐这人在临门一脚之时又使绊子，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柯明祎竟然没再有什么小动作，只是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懒得伪装，路过他们的时候颇带嘲讽地把季元嘉从头扫视到脚，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轻哼。
“今晚加油，毕竟以后都没有这样的登台机会了。”
仿佛笃定了对方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季元嘉目不斜视，安静地任由化妆师给自己上粉底，只当面前挑衅的人不存在。
反倒是陆忻没沉住气，刚想从椅子上坐起来和他争论，又被身边的方麒景按了下去。
无言中，方麒景朝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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